“沈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沈菱歌还是头次听见有人夸人,用第二好看夸的,忍不住好奇道:“那第一好看的是谁呢?”
“自然是我娘亲,你和娘亲一样好看,沈姐姐你可以喊我阿乐,娘亲就爱喊我阿乐。”
“阿乐是个好名字,你的娘亲一定很爱你,想要你一生康健安乐。”
“可惜娘亲已经不在了,沈姐姐,我可不可以多来找你玩。”
沈菱歌没想到他看着这么活泼,却有这样的伤心事,不免泛起了同情心。
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等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周誉的别院,她马上就要走的,可以什么个可以。
而后又想起,他口中的叔父该不会就是周誉吧?她可不愿意再和这家子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便斟酌了用词,又添了一句:“我在的时候自然可以,不过我很快便要回去了。”
“沈姐姐你要去哪啊。”阿乐也顾不上逗弄獢獢了,揪着她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生怕她要消失的样子。
把沈菱歌看得哭笑不得,“我姓沈呀,自然是要回家的,这几日不过是在此借住罢了。”
阿乐沮丧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沈姐姐是叔父新娶的媳妇,叔父怎么这般没用,如此好看的姐姐,他也不努力娶回家。”
沈菱歌被他说得脸都有些烧起来了,“你还小,谁与你说娶媳妇的?这事讲究缘法,不可强求。”
“我当然知道啊,他们总是要我娶妻,我都快被烦死了。”他扁着嘴苦恼地坐在椅子上,“若是沈姐姐不嫁给叔父,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时常找姐姐玩了。”
沈菱歌越听越觉得离谱,他才九岁,站起来还不到她的肩膀,就要急着娶妻了?
他是有皇位要急着继承吗?这一家子还有正常的人吗?
就在沈菱歌哑口无言之时,又听见他惊天一语:“沈姐姐,我有法子了,不如我娶你吧,这样你每天都能陪我玩了。”
沈菱歌:……
这到底是在娶妻,还是在找玩伴?
好在,不等她开口,就有别人听不下去他的话,咬着牙,从身后冒了出来。
“周允乐,我不是让你待在院子里,哪也不许去的,你在这胡言乱语些什么?”
一大一小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扭过头去,就见周誉身穿朝服,满脸阴郁地站在屏风前。
这人是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且这既是让她住了,便也算是她的卧房,怎么能这般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而方才还亮着眼睛,侃侃而谈的周允乐,一见着周誉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子,眼睛更是不敢到处乱看。
开始老老实实地自我检讨:“皇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扰沈姐姐休息的,我只是追着獢獢进来的,我保证不到处乱跑了。”
说完后,还很是可怜地道:“皇叔,您别送我回去,我害怕。”
“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
周誉说着,停顿了片刻,目光在跪了一片的太监身上扫过,厉声道:“是谁在陛下耳边嚼舌根,说什么嫁娶之事?”
小太监们各个把脑袋磕地哐哐响,恨不得把地面砸出个坑来才好。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皇叔,不是他们,是之前柳公公和贵母妃说的,他们说要我要早些娶妻,后宫才能安稳。”
周誉冷笑了声:“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回去,若是再被我发现,立即滚回宫去,再哭也不管用。”
周允乐是他昨夜进宫处理事时,抱着玉玺哭着找过来的,他知道了柳明高死的事情,吓得连觉都不敢睡了,非说有人要害他,抱着他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开。
周誉实在是被他哭得头疼,这才让心腹将周允乐一道送了过来。
正好陛下不在宫中,他也无需顾虑,趁此将柳明高的党羽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老实,还跟着那些不正经的人,学了满口胡言,不仅到处乱跑,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人头上。
真是反了天了。
“毛都没长齐,就想娶媳妇?滚回去读书,晚点我来抽查你功课,若是背不出,晚膳所有肉食都撤掉。”
不给吃肉,这简直比要了周允乐的命还要难过,这么一比较起来,读书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皇叔别生气,我这就去读书。”
而后便不敢再多留,小跑着出去了。
剩下沈菱歌还处于惊愕之中,她其实是有过猜想的,毕竟能喊周誉叔父的人,本就不多,且他的年岁又正好合适。
可在她心目中,皇帝都该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怎么可能会这副小可怜样。
甚至还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地喊她沈姐姐,这真是太奇幻了。
“还疼不疼?”
就在沈菱歌发愣的这么一小会,屋内的婢女都撤了出去,只剩下周誉站在床榻前,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上。
听见他的声音,沈菱歌才回过神来,立即要起身给他行礼。
“已经好多了,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周誉很是敏锐地从她话中找到了关键,眉头拧紧,脸上神色瞬间凝重了两分,“昨日我若不去,你便打算要寻死了?”
沈菱歌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自觉地就把心中所想流露了出去。
更没想到周誉会如此仔细,连这个都观察到了。
也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闻言淡声道:“是。”
周誉看着她的脸,宽袖下的手掌已微微攥紧,“若不是柳明高呢,换了其他人,你也要寻死?”
“是。”
“你就不怕死吗?”
“王爷,有些事是比死还要无法忍受的。”
他盯着她,良久后在心中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他去了,也还好他忍住了,不然或许那真是最后一面。
“幸好。”幸好,你没事。
昨日之事恍若噩梦,只要想起,她便浑身绷紧,连大气都不敢喘,蓦地听见他说了句什么,便轻声问了句:“王爷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真该谢谢我,不然此刻你岂非已是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