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文从医院大门里走了出来,默默在前面带路,脸上没有激动只剩下疲惫,专家断言蒋文旭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变成植物人,最坏大概就是等死。
就算贺知书知道了真相也无济于事,只不过多一个难受的人罢了。
走在已经无比熟悉的走廊上时,贺知书只觉恍惚,连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这里就已经让他觉得陌生了。
原来,蒋文旭从未离开这里,这个人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一直一直没有离开过。
病房内,蒋文旭的大半张脸被氧气罩盖住,脸颊已经瘦得凹了下去,眉间也再也曾经的厉色,曾经在商场叱刹风云的人物如今只能靠着营养液生存。
没有人知道蒋文旭为什么醒不过来,也没有人知道死神的镰刀何时向他砍下,甚至没有人能决定他的生死,是继续苟延残喘熬到油尽灯枯,还是给他一个解脱。
这样的孤家寡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也许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高兴,因为这样就再也没人会伤害他心里的宝贝了。
贺知书轻轻抚摸过蒋文旭的眉眼,动作非常轻柔,有什么东西割开了他的心,这一瞬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明明已经不想再爱了,可一颗心还是忍不住为这个人跳动。
明明已经放弃了,还是被这个人用命一次次拉了回来。
可能感情就是这样吧,不讲道理,不讲逻辑,让人记不住疼,真想要彻底剜除,就只能拿刀顺着血脉一点点切下去,刮骨去筋。
蒋文旭觉得身体很沉,他正趴在课桌上看着身边坐着的少年,规规矩矩的装着校服,拉链拉的有些高,将锁骨都遮住了。少年的头发又黑又软,正认认真真听着课,眼神温和纯良,干净的初雪又散发着茉莉的清香,脸颊上浅浅的酒窝会被唇角轻轻带起,比花儿还好看,
这是我的少年,他想。
下课了,他拐带着少年去了西湖边,他喜欢将少年刻画在纸上,从侧颜到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