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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回答,陆遥看见他从身后摸出一条毛毯,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盖到陆遥身上的时候奇迹般令他感到安宁。

他终于不再颤抖,也松开了一直咬着的下唇,他的唇太薄,抿起来的时候只留下干涸的上唇,他有些害羞:“谢谢你。”

声音细不可闻,但陆遥知道他听见了,因为他看见那人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与他母亲相似的关心。

他对比两人之间的相似点,一样的好看,一样的关心他,以及一样得悲惨。

陆遥后来才知道那天在车上与他一同坐在后座的并不是佣人,那人穿戴衣着皆数上等,有着最尊贵的地位最尊贵的身份,却干着最低廉的工作。

哪里有嫡子居于私生子下的道理呢?

陆遥后来躺在丝绒绸缎上,常常这样想,他刚吃完一餐,很饱,撑得他肚子难受,可是又不得不吃,他把自己的肚子塞的鼓鼓的,把自己比作一只仓鼠。他怕这场梦醒来后,美食和绸缎一块消失,于是在清醒时,他总将需求阶段性满足。

可他吃得太饱,肚子鼓得实在难受,实在睡不着只能发呆,发散自己的思想去思考,思考陆家繁杂的人际关系,思考自己往后的人生,想着想着又看见母亲在同他招手,那双手还是那样温暖。

温柔的代名词自她走后,变成了陆续意。

陆续意,他想,这个名字很好听,可是不吉利。其中的“续”字,续的是谁的意愿呢?

陆遥住进来后有了自己的名字,他生理上的父亲一只手翻阅字典,随意停在一页,道:“就叫陆遥吧。”

当日将他带回来的男人笑得灿烂,揽住他的胳膊,嬉笑道:“诶,陆遥这个名字好啊,路遥知马力,小不点,咱爸给你取的名字还不赶紧谢谢?”

男人与他一同生活在屋檐下,掐着他的胳膊令他谢恩。

陆遥被掐疼了,喏喏开口道:“谢谢爸爸。”

他说话声音很小,此刻却再没人计较他。他们的目光移到他的身后,自他身后走进来一个青年。

大抵是青年,即使他看上去仍未褪去少年的青涩感,陆遥感受到男人掐得他益发疼,他料想自己衣服下必然有一大片青。

陆遥也跟着回头,正对上那双冷淡的目光。目光的主人堪堪略过他,往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