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久了,就成了梦魇。
陆磬起身,走到钢琴旁,那架纯白的钢琴自那场变故后便彻底属于他了。他将手指放在冰冷光滑的琴面。触摸他寒冷的温度,钢琴是有灵魂的,任何陆续意留下的东西都有灵魂,倾注到其中的是旁人难以理解的灵动。
“陆今意……”
可他的名字也那么像,他从前找的人最多只能相似三分,总喏喏得望着他,看见他的脸,又变成了缱绻的羞涩。
无趣。
陆磬想,他们玷污了那张脸,玷污了他纯洁美好的幻想。
世上唯一有资格生那副容貌的人已经死去了,接受他死去的人许多,陆磬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是被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疯子就失去了理智,也就没了思念的权利。
他和钢琴作伴,这是只属于他的回忆,弹奏的曲子日复一日的相似,可家里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他为他创作的歌取了许多名字,无一例被他否决了。
留下最后一个方案,也是最开始的名字。
“续意。”他又轻轻呢喃,咬碎了过往咽下去,太疼了,回回想起回回心如刀绞,这是将他带出昏暗的人,也是将他重新引入痛苦的人。
陆磬不知道自己这份痛苦源于何处,可他的思念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终于变质。
画面中,男人消瘦到狭窄的骨头挣扎在温暖的床上,他抵着床板摩擦挣脱,面色笼上一层霞美的红,眼底冒出混沌的纠结。陆磬复又举起酒杯,晃动猩红的液体,透过这片红,去看他的脸。
他坐在书桌前,翻看封季给他搜刮来的资料,里面详细介绍了男人的生平,一场车祸酿造了他凄苦的前半生,后半生无父无母,家中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奶奶。
陆磬咽下含在口中的酒,低浓度的酒也烧烫了他的嗓子,封季找来的资料配的图是很小的照片,里面的小孩咧着嘴笑,陆磬又看了眼画面中蹙起眉头的男人,对照着看了两眼,恍然大悟得点了点头。
原来陆续意年轻时,长这个模样。
他大概已经无药可救,这些年翻过千山万水,到处巡演,山村城市,国际都市,脚步踏过万里山河,旁人当他疯了,巡演散出的钱抵得上寻常人家几十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