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顿住,没忍住眼里的泪,落了下来滴在水池中,将那里倒映出的他变得模糊。
樊寂这几声吼下来,嗓子便更哑了,又放轻了声音道:“我有话与你讲。”
祁陵抬头去看他,只见对方低着头,青丝散乱下来,发尾没入水中,一副狼狈的模样,却是始终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本尊见过季泽……很久以前。”樊寂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你及冠前,本尊便见到过他。”
祁陵定定地看着他,不语。
“你知道的,本尊一开始便不喜欢你,那是年少叛逆。后来相处久了,本尊……对你是想好点的。”樊寂道:“那个时候,本尊第一次见到季泽……也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世。”
“……你没有角,因为你母亲是人族,你父亲是魔族上一任大祭司,宋若青用预知力看到她的未来,才叫你父亲将你带来魔族。”
樊寂微微抬眸,望向祁陵,“本尊后来那般对你,只是因为……厌恶人族。”
身为魔族少主,他自然是从小便清楚,魔族从未主动去招惹过人族,可那些人族在外却将魔族说得十恶不赦。
他心里想不通,有一次便偷偷去人族,因变化术不精而在人前露了角,被那些人见到头指着骂魔头,甚至还有人拿东西砸他,见他因生气而眸子发红后,又吓得一个个跑开,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这样的经历后,他很少再出魔界,却也日渐加深了对人族的怨恨。
樊寂对人族的恨意祁陵很久前便知道,只是不曾想,樊寂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敌意,竟是出自自己身上流着人族的血。
“你走吧。”樊寂见祁陵一直没吭声,想来是被这番话伤到,不知该如何面对。
樊寂也不知该怎么去看祁陵,归根结底是他有愧于此人,祁陵什么都不知道,不明不白地就被他敌视和欺负了一百多年。
“你只要不认本尊,那些人族念在你身上的预知血脉,许会放你一回。”樊寂低眸道:“别再来找本尊了。”
锁链上凝结成的水珠子低落到水池里,溅开了几圈细小的涟漪,两人之间谁都没再讲话,久到樊寂觉得祁陵对他失望,再也不会理他。
“……真是矫情。”祁陵突然嘲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