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仍望着他笑。他也不知怎的,起初是最怕爷的,现下又不怕了,只想同他亲近。一见着爷,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眼底便先带上笑了。
“罢了,”季蕴道,“今日去二房,不知几时得回。你自在屋内玩耍,莫要出去玩雪,也莫碰火,炭若燃尽了,便叫人来换。”
随行丫鬟与小厮已在外间候着了,季蕴刚踏出几步,便有人服侍他穿上羽纱面白狐里鹤氅,围上灰鼠风领,半点不透风雪。迟月摇见这场面有些怯,只在里间扒着门往外看,目送季蕴出去了。
季蕴走后,双儿倚门发了会儿呆,回里间去。坐在榻上慢腾腾做针线,做着做着,眼神又不知望哪里去了,无聊得紧。在家时他也常是一个人,却并不这般,迟月摇想了想,觉得是在家有许多活干的缘故。又细想前些日子,竟记不清平时做些甚么,只同爷闲坐着便消磨了。
正在此时,一个面熟丫鬟进来。她瞥了迟月摇一眼,并不搭话,顾自打扫收拾起来。双儿坐一会儿,默默收了针线,也起身寻个小拂尘清扫。他本是个勤快孩子,扫了片刻,心渐渐静下来,不总想着爷了。
迟月摇打扫得细致,因此慢些,在书桌旁待了许久。那丫鬟瞧见了,也悄悄走到书桌这来,心不在焉地擦抹两下,趁迟月摇不注意,忽地伸手,将一青白釉刻花梅瓶推下桌。
“啪!”
好大一声响,梅瓶砸个粉碎,双儿惊得扭头望这边瞧。
丫鬟像等在那儿似的,抿嘴看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哟,惯会讨好爷的,怎手脚这样笨?这瓶可是个稀罕物,价值百十金,如今你闯大祸了,且等爷回来罚你罢!”
迟月摇整个儿傻了,发懵道:“不是你摔的瓶子么?”
丫鬟捂起嘴笑了:“笑话!你在这府里待了多久,我又待了多久?爷回京前且不说,我伺候他这大半年,可是从未出过错。怎的偏生今日你兴起要打扫,我就摔了瓶儿?莫不是见人都随爷去二房,要赖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