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伶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比起在醉花楼时,这句谢谢虽然也没多少谢意,至少也没多少阴阳怪气了。
“客气了。”卿伶爬起来,然后看到了地上一块被自己压碎的点心。
她脸有点发红,她有在床头放些零食的习惯。
但这洞里空无一物,更别说床了,所以就用鬼气做了个小匣子,放了几块点心,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下来的。
她把点心捡起来,用鬼气团团扔出去,回头发现鬼火一动不动,跟平时欢快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了?”
故妄起身,轻飘飘地掀起眼皮,拖着调子:“不知道呢。”
话音才落,鬼火又癫狂地动了起来。
卿伶有些莫名,她摸了摸其中一个安抚了一下,回过头就看着故妄在盯着自己。
脸是好看的,或许是这环境影响,她总觉得,故妄看起来怪邪门的。
她无言片刻,按理说这里最邪门的应该是她。
卿伶与他对视:“看我做什么?”
故妄略一沉吟,伸出自己的手来:“可能得再麻烦一下。”
还挺客气。
原本包扎得好好的手,此时竟然又流了血,绷带都被血染红了。
卿伶:“?”
她包扎前都没流这么多血?
卿伶狐疑地看了几秒,把鬼火松开,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你先坐。”
说是凳子,大概就是石头粗略打磨的,故妄依言坐了下来。
卿伶取来包扎的东西,小心解开了故妄手掌的绷带。
故妄垂着眼,另一只手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看着她格外谨慎的动作,没忍住,低笑一声。
卿伶抬头。
故妄嘴角笑意未散,眉头也没皱一下:“有点疼。”
卿伶:“……”
那你还笑?
她迟疑了一下:“那我轻点?”
故妄从容:“好。”
他的伤口不知怎么又开始流血,流了很多,卿伶秀眉皱了起来,专注给他止血去了。
说来也怪,她还没怎么动手,那血又突然止住。
卿伶确认再三,又重新给他包扎好,这会儿深更半夜,又安静,看没多大问题,她就坐着倦怠了,忍着困意打着哈欠给他弄完了两只手。
呼了口气,卿伶耸着眼皮:“好了。”
故妄点了点头:“多谢。”
卿伶没有心思去分辨他是真假,她强忍着困意问:“你要再睡会儿吗?”
故妄目光从手掌上移开,看着她满脸的困意,笑说:“不睡。”
卿伶眼睛一亮。
她可以回棺材了。
故妄假装没看到她的喜色,虽说暂时没事,但这里似乎也不该再浪费时间,他站起身来:“今日多有打扰,故某先行告辞。”
卿伶:“外面夜黑风高的…”
故妄挑了下眉,是要他留下?
下一刻,他面前就多了一团鬼火,卿伶弯着一双眼睛浅笑挥手:“我让它送送你,路上小心。”
故妄看着一直避着自己的鬼火,再看看卿伶,忽的一声笑出来,慵懒道:“好。”
把故妄送走。
卿伶总算可以躺回自己的石棺里,石棺里似乎还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应该是故妄身上的,怪好闻的。
其实他也还好,没那么难相处。
任务暂且告一段落,卿伶安心在檀香里睡着了。
另一头的故妄,走在荒芜的禁涯鬼界,一点也不着急,无边黑暗里一抹红色身影,如同鬼魅。
他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漫不经心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小洞前,非常有礼貌地敲了敲石壁。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
故妄缓缓道:“客人。”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一个鬼修慢慢飘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鬼修突然停下,脸色聚变:“你是佛修!”
故妄莞尔。
“你别过来。”鬼修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买点东西。”故妄扔了个袋子过去,鬼修打开移开,竟是许多上等的灵石,“清木草。”
鬼修犹豫道:“鬼市明日才开。”
他还想明日去,多看看抬抬价呢。
故妄掀起眼皮,凉凉一笑:“要么我进去拿?要么你给我,选一个。”
鬼修:“……”
“这是鬼界的地盘,鬼主还在,你休要猖狂。”
故妄原本要动手的动作顿了下,他扫过手心,不耐地啧了声,一颗佛珠打在鬼修的侧脸,在他左脸上烧了个划痕,言简意赅:“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