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门这个奇怪的面具戴在故妄脸上,竟也不显得哪里突兀,若是有什么让卿伶觉得不对的,大概就是他说话的语气。
让人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卿伶再看下去,故妄红衣似火,依旧戴着面具仰着头看着自己这个方向,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故妄戴着魔界那个狼头面具用青左身份的时候,有的人即便是将自己的外貌给隐藏住了,但特质是变不了的。
如果连他都认不出来,那自己还说什么对他特别呢?
故妄换了那么多身份,但似乎她都能看到壳子底下最真实的那个他。
“如果你想让我认出来。”卿伶说,“我就能认清。”
如果故妄不骗自己,不会刻意隐瞒,她相信自己能认出来。
故妄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动,半晌后轻笑一声,随即身体轻盈一动,瞬间就从院子里飞起来落到卿伶面前。
卿伶见他抬起手,而后落到了她的耳边,将鬓边几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他说:“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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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境子时才会开启,子时之前所有人便聚集在了云间境的入口,一眼看过去好不壮观。
人人脸上都戴着大同小异的面具,有些仙门弟子更是穿着相同的道服,若不是熟悉至极,怕是真的会分不清谁是谁。
难怪故妄会问能不能认出他了。
只不过仙门世家似乎对白色或是浅色非常情有独钟,或是对于他们来说,这象征着纯圣,超脱世外的。
就连南楚门都是与植物非常相近的浅青色。
这么一看,人群之中穿着红衣的故妄就非常的张扬不低调。
不过他一向都不是低调的。
或多或少都有人将目光放了过来,故妄一概视而不见,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卿伶的发尾,像是个大型的无尾熊似的,只黏着她。
卿伶只由得他去了。
宋端作为下一个门主,自然要主持大局,且走礼都是要他亲自负责,这也是他接手南楚门之前必要做的。
“再有一柱香,云间境就会开启。”宋端站在最前方扬声道,“云间境是我南楚门的圣地,护佑四方遍地福泽,诸位都是来客,福地自会保佑。”
“同样的,若是有心怀不轨者,我们决不姑息。”
云间境作为南楚门老祖宗曾经存在过的地方,有老祖宗的神魂护佑着,灵气充裕遍地是宝,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在云间境最中心,有一颗通天神树,虽说是通天,但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那棵树看不到头,也没有人能到达过顶端,故此被称为通天神树。
那是云间境的境眼,树在境在,都说这棵树是金渊神木的祖宗,因为神木有的,这棵树也有,甚至福泽四方。
且进入云间境后,无论是谁,修为都会增进,加之每年这境里似乎像是个无穷无尽的聚宝盆,多的是珍奇异宝,能不能得到都看大家的造化,故此愿意来云间境的人多之又多。
只不过云间境也像是个大型迷宫,入境之后支路又多又乱,唯一能清晰看到的,便是通天神树。
大家入境后说是祈福,其实都要想方设法找到能够正确到达神树的路,一般能走到最后的人都是仙门翘楚。
因为神树有灵,在神树之下什么都会被窥探到,所以只有心无杂念,一心向道且修为高深的人才能途径艰难险阻“感动”神树,找到正确的路。
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走到最后就能成为仙门世家们仰望的人,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常人皆不能比,这比那些宝物更让人心动。
所以这虽然是南楚门的圣地,但对于仙门来说也意义重大。
卿伶对那些虚名没多在意,她只是与故妄进来瞧一瞧看一看罢了,如果能拿到些宝贝离开那更不错,所以她很是放松。
子时一到,云间境轰然而开。
一阵风吹了过来,清爽宜人,众人抬眸看去,外面是漆黑的夜色,里面却被和煦的日光照耀着,非常耀眼。
且无形中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在驱使着大家走进去。
卿伶有些诧异这种感觉竟然跟魔城有些像。
魔城能将人的欲望放大,是放纵的地方,但这里却是能驱使人向往,难以抵抗。
“子时到!云间开!”
这浑厚的声音一落下,大家便有序地走了进去。
卿伶看了故妄一眼,想起之前在云咎峰时一同进入试炼,但却还是分开了。
思考片刻,她伸手拉住了故妄的手,若是像上次一样分开就不好,她本就是同故妄一起来的。
故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因为都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卿伶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他反手紧紧扣住,笑问:“阿伶这是做什么?”
卿伶:“怕你走丢。”
故妄低笑:“那可要牵好了。”
卿伶感受到一股拉力,故妄将她拉近了些:“我也怕自己走丢,还是靠近一些吧。”
宋端是最后进入云间境的,走到入口看这一红一掰两人拉拉扯扯,无言半晌,嬉笑道:“……是要拉紧,里面好多岔路呢。”
卿伶察觉到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倒也没多不自在。
她回头,好奇地问:“你也要同我们一样吗?”
一样去经历层层关卡,找到神树。
“那倒不是。”宋端挺直了背,颇为自豪,“我是南楚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去,不过不要想,我是透露不了给你们的。”
顿了顿,他嘱咐:“结果不重要,只是你们高兴就好了,每年都不一定有人能走到那里呢。”
“云间境是过往南楚祖先的生活写照,很有意思的。”
毕竟以卿伶和故妄的身份,若说是一心向道,好像不太合理。
卿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温声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随口问:“那过去都是谁到了那里啊?”
这话问出口,宋端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故妄,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有点为难,不过故妄却替他开口了,他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喜怒来:“林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