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既已听明了山鬼的意图,巴尸在阴冷的笑容下松开了手上的弓弦。
箭矢转瞬即逝,老黄头抓土扬起的那只手掌没等落下,已经连同两根手指被带飞了大块血肉。
“啊……东胡狗!有种一箭射死你爷爷啊!东胡狗,汝母皆狗婢耳……”
老黄头由于太过疼痛,整张脸虽几乎都变得扭曲狰狞,可嘴上仍旧没有停下咒骂,他使劲用头撞击地面,试图让自己现在就晕厥过去不再受苦。
透过竹篾之间的空隙,老崔头从里面把外边老黄头的惨状整个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是不敢喊也不敢动,自己脚裸上的箭伤跟其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毛毛雨。
镇定下来的他也想起了孤夜之前的嘱咐,他知道只要现在待在地上躺着不动,外面有大竹筐子保护着,东胡人的箭就无法再伤到自己分毫。至于孤夜此时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向山下移动,这样的勇气就不用指望了。只要熬到令支寨来人,那也就算得救了。
“老黄头,不要再嚎了!节省点体力,相信我,你死不了的!别到时候没被射死,自己却把血给弄干了!
该死!庖硕,把我的弓箭丢过来呀!”
刚才跑得匆忙,武器都丢在了原地了。庖硕倒是可以伸手过去捞,但风险还是巨大的。毕竟对方既然可以精准射穿老黄头的手掌,当然也能够射穿他露出树干外的任何部位。
说到底,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在此之前并没有上过战场见识过血腥,如今就要让他直面生死,那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时候的庖硕脸色吓到苍白,豆大汗水将整个后背给完全浸湿,心中的忐忑从未有过的强烈。刚才老黄头的惨状他也是目睹了的,大半只手掌就那样被箭头轻而易举的撕扯了出去。可是他憨傻归憨傻,却是知道目前能救大家唯一的机会便是孤夜了。看着远在几步之外的箭壶和弓,又看了看躲在竹筐后面不敢冒头的孤夜。顿时咬了咬牙心头一横,抓起大盾便朝弓箭所在的方向冲了出去。
果然,早就防备着对方冒头的巴尸没有丝毫犹豫一箭便直射过去。瞄准的同样是脚踝部位,听从山鬼的建议,他暂时还没有起杀心。
贴地飞掠的箭矢,这一招是前不久才学会的发力方式。由于羽箭本身具备重量,即要飞得低射到脚裸,又要不使得其摩擦到地表,所以只能让箭的速度更加的快速。
也幸好是巴尸托大了,本身在八十步的距离上又要以持平弓的低姿势发箭,力度和准头上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箭矢将要触及到庖硕的时候,却是箭头过于偏下,原本应该扎入小腿的羽箭只是钉在了百纳鞋的边缘上。
脚过鞋不过,庖硕急奔的脚步突然受阻,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弓箭边上。这下可吓得孤夜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巴尸见自己刚才一箭不中,只是将对方的鞋子钉在原地,如今那个胖子居然将整个屁股全给露了出来,自是再抽一箭张弓欲射,脸上更满是戏谑之色。
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阻止了,孤夜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庖硕出事。从抽箭到搭弦,以对方箭术高明程度判断,其间隔上最多只有一个半息时间,所以根本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