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简短,不带一点忧伤的情感。表面上看,一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接受了这份现实,并从这段痛苦的经历里迈出了一大步。
何娣的脑袋不会转弯,她判断不出他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逞强,还是真的走了出来。
她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乌黑浓密的睫羽盖过眼帘,额头抵着他的脖子,像在自言自语地柔柔絮叨:“很疼吧,出事的时候。你肯定疼死了。”
陈戈峰好久没说话,何娣埋在他的颈窝,看不见他表情,就在她准备开口,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什么的时候。
她听到他声音低沉地说:“我想起来了。”
何娣:“嗯?”
陈戈峰:“你可能忘了,以前在医院,你和西南去兜风,晚上回来的时候喝醉了,睡错床。”
何娣声音变得高了些,强调道:“我没忘,我记得,陶亿护士还说…说你抱着我去了洗浴间,给我洗脸洗手,对吧。”
陈戈峰:“嗯,你吐了,很臭。”
何娣滞了一会儿,怎么这档口提起这种又尬又有味道的细节,她笑了笑,清清嗓子:“那你说想起来了,就是想起来这个啊?”
陈戈峰:“不是,是刚刚那句话。”
何娣:“哪句?”
陈戈峰:“它没有的时候,你肯定疼死了。”
何娣:“嗯哼,然后呢?”
陈戈峰:“那天晚上喝醉了,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说的时候,你哭了。”
何娣:“哦…我当时是对你感觉很特殊,因为见不得那种东西。画家失明,音乐家失聪之类的,但是…这不是同情,应该说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