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痴狂逐富贵(筹集军饷)

天宇开霁 素光同 1789 字 2个月前

沈希仪提起“杜兰泽”的名字,是想试探一下华瑶和方谨的关系。

沈希仪没料到华瑶的城府如此之深。短短几句话之间,华瑶便能把真相推断出来。在这一场交锋中,沈希仪显然落了下风。

沈希仪不敢再有任何僭越之言。她沉默地跪坐着,谨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只等华瑶一声令下,她便不得不服从。

窗帘在风中飘荡着,疏疏落落的光影投在白墙上,翻来覆去地晃动了几次。华瑶终于开口道:“彭台县的银库里还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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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冷声道:“我的士兵在彭台县出生入死,阵亡七百人,重伤四百人,还有一千多人伤势未愈,他们的战功都被你亲笔抹杀了,我要如何向他们交待?粮饷的缺额又由谁来填补?沈希仪,你不能只说好话,却不做实事。我对你向来宽厚,你别再让我失望。”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支利箭,直直地钉在沈希仪的心上。

这一时之间,沈希仪也分辨不清,所谓的“仁心仁术”究竟是不是华瑶的面具?华瑶借平叛之名,行造反之实,劫不义之财,杀不忠之辈。她会一步一步地走到高处,直至登上帝王之位。

沈希仪稍稍定了定神,方才回答道:“早在去年春天,便有一群盗匪流窜于秦州北部。各地的卫所相互推诿,那一场祸乱就从秦州北部蔓延到了西部。去年秋天,秦州瘟疫横行、尸首遍地,盗匪自命为‘秦州义军’,召集了数十万流民,洗劫了秦州北境的诸多城镇……”

华瑶似乎早有预料:“你是不是想说,从那时候起,秦州官府就开始筹集军饷了?”

沈希仪垂下头去:“是,彭台县也捐了一万四千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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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遐立即会意,温声说道:“秦州乃是中原的富裕之地,每年的税银至少有一千三百万两。彭台县又是秦州的交通要塞,往来的商客数以千计,彭台县每年至少有五万两白银入库。沈知县,您在彭台县为官多年,不可能算不明白这一笔账。”

为了方便和沈希仪说话,金玉遐一掀袍摆,跪坐在沈希仪的身侧。他的言谈举止总是斯斯文文,没有丝毫的胁迫之意。他仅仅是在阐述事实:“从去年秋天开始,秦州各城也设立了厘金,常言道,‘钱漕有积欠,厘金有中饱’,厘金的利润之高,钱漕远不能及。殿下,以微臣之浅见,区区一万四千两白银,绝不可能耗尽彭台县的库存。”

华瑶点了点头:“彭台县位于秦州、虞州的接壤之地,芝江、东江的交汇之处,这么好的一个位置,田税、商税、渔税、茶税都没少收吧。”

“殿下!”沈希仪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纵然彭台县的库房里还有银子,那笔银子也应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已从银库中支取了数万两白银,用以筹备枪炮弹药、安顿平民百姓……”

华瑶站了起来,锦纱裙摆拂过地板,轻烟似的缥缥缈缈,好像并不存在于人世间一般。她的姿态高高在上:“若不是我率兵平叛,彭台县已被叛军洗劫一空,芝江的江水已被彭台人的血肉染红,你去哪里筹备枪炮、安顿百姓?”

金玉遐附和道:“沈知县有所不知,这半个月以来,军队的开销超过了四万两白银。每个士兵的月俸是一两银子,将领的月俸至少三两银子,还有枪火、粮草、车马、各类药材……这一笔又一笔的款项,可真难筹,公主原本是想奏闻朝廷,添拨军饷,奈何你已经呈上了报捷的奏章、抹杀了公主的战功、断绝了将士的命脉。沈知县,到了此时,你又怎能一毛不拔?”

说来奇怪,金玉遐仿佛忘记了表姐惨死之事。他又像从前一样能说会道:“叛军攻占了秦州的北境和西境,还有许多个城镇,正等着官兵去营救。彭台人也是秦州人,秦州人也是你的子民,沈知县,请你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