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底是入赘,杜家既想找疼爱夫人的,又想找个能振兴杜家、却又完全不会对杜家权势起意的人,天底下如何能有这样的好事?来提亲的那些人要么是贪图杜家权势的小官小吏,要么便是些世家里不堪大用的纨绔——本来也不指望继承家业,入赘也就入赘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夫人就耽搁下来了。”迎春仰着头,像是在回忆,“后来不知怎么地,当年最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忽然上门提亲,那个时候,老爷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杜家便想,老爷孤身一人、家世清白,能做到将军必然是有真本事的,又是真心疼爱夫人,就把夫人嫁给了他。”
“其实那个时候,杜家不太看得上老爷是个清白身,只是夫人年纪大了,杜家更多的还是想利用老爷振兴杜家,便也将就了。一直到出嫁那天,夫人都完全没有见过老爷一面呢。”
“那个时候,夫人的想法甚至是处境也跟您现在一样。”迎春轻声说,声音像是劝慰,“不过,事实证明,杜家没有选错,夫人也没有。婚后,他们也是一样的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往日里奴婢去宴会,总觉得那些小姐们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自己以后嫁给喜欢许久的公子,诸如此类。但是奴婢看多了各家夫人的情况,便觉得嫁娶之事,总有许多不如意,好像许多人都掺杂着不那么干净的利益,但两个人日久生情,也是十分欢喜的。”
“萧王爷那么喜欢小姐,这就够了不是吗?”迎春说。
杜阮呆呆地看着头顶,好半晌才说:“迎春,若不是知道你真的对杜家忠心耿耿,我真要怀疑你是萧蒙派来的说客了。”
“我和母亲的处境想法都不一样,萧蒙也不是父亲。”杜阮说,“他不是父亲那样温良的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吃亏的。如果我向他求什么,必要向他付出同等的回报。”
迎春向来是听杜阮的,可是她想不通:“可是,小姐,咱们在萧王府住了许久,这一屋的珠宝华服美食奴仆,而且萧王爷还许诺会为杜家平反……所以咱们又应当向萧王爷付出什么呢?”
杜阮咬住了唇。
她原以为她要为这些东西付出的报酬,是像上一世那样远走他乡,为萧蒙当棋子探听情报。
但萧蒙全然不提及这些事情,杜阮每一次去询问,他都只叫她安心住下便好。
杜阮又想起这一世,她与萧蒙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密室和锁链镣铐。
只怕这个代价是……永远留在萧王府。
如果让萧蒙知道自己想离开他,去皇宫与太子合作……杜阮猛的闭了闭眼。
“迎春。”她低声说,“……别再问了,我们明天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