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给病人们平时躺着休息用的,很薄很窄。她打算底下铺两层,中间接缝处再铺一个,老老实实地睡不翻身,将就一晚。
巧了,裴松也把主意打到了它们上面。
“我去拿,你睡我的。”
槿荣试图争辩未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硬木床上重新铺好了软絮褥子。而三套被单一样的薄褥依次叠在了对方的床上,从下往上数堆了六层,既不服贴,伸手一压还感觉硬邦邦的。
平日里分外通达尊重他人意见的裴松,到了这种时候就像几千年来每一个传统家长那样执拗,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家孩子吃半点苦。
乖乖领情道谢,槿荣的手搭在依稀泛着树木清香的厚实床褥上,提起了正事:“这雾会不会对庄稼有害?”
裴松:“如今还不觉得冷,若是明早起来依旧有雾,就得用烟熏。”
有此担忧的,不止他们两人。
当晚,桃花村不少人看着迷蒙蒙的夜空,挂心着田里的收成,辗转难眠。
次日,鸡鸣破晓。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直直照向大地,水雾逐渐淡去,直至与平日无异。
趴在床头推开窗子望向屋外的人们愣住了,无忧无虑的孩童们更是压根儿不记得昨日曾有雾这件事,该吃吃,该闹闹。
虎子爹第一个赶到地里,弯下腰仔仔细细查看了秧苗,而后长舒口气。
回家的路上,他对着一个个不放心的乡亲们说:“就是降了一天的雾,稀奇归稀奇,好在地里没啥事。”
生活回到正轨。
和所有的村落一样,桃花村的人们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灿煦晨光自正东面照来,看久了晃眼,没人注意到远处后山东延的矮山崖之上,星星似的闪烁着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