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国皇宫, 金碧辉煌。
国君傅生年四十有余,身体还算硬朗。自打他从南边回来,逾百的后宫妃妾们日日翘首以盼, 却怎么也见不到君王的伟岸身影。
有人猜, 国君一定是从南边邂逅了什么外邦美人;也有人说, 国君似是从哪里得了一副了不得的地图,日日观览, 预备再整旗鼓一举南下。
然而每晚睡前都要临灯赏画的傅生并不晓得这些, 他从远山看到田畦,从屋外观至室内, 却怎么也忽视不掉其中一张熟悉的侧脸。
帷帐里,仰躺着的傅生圆脸横傲,嘴皮子不断秃噜着。
云雾之间, 他见画中熟悉的面容又出现在了面前, 正是年轻的宰相王堕。只见他做出一副忠顺的样子,拱手道:“陛下,如今百姓食不饱,岁无裕……”
傅生:“放屁!”
下旨砍了王堕一家的头之后, 傅生有段日子也是寝食难安。为此, 他特地带上亲随下到覃国百姓的村落查看过。
他覃国的百姓们就是不一般,男人们比他的宝马还要膘肥体壮,女人们也别有一番风韵。个个穿得整整齐齐, 碗里的饭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若要傅生来说, 也只有这画中的村落才能勉强与之相较。
转眼间, 傅生不知是走进了画中,还是回到了当日造访的覃国村落。他尝了顿别样的农家饭,点评了近臣们做的几首颂诗后, 心满意足地回了皇城。
胸中志满意得,傅生大笔一挥,决意增收军赋。一时间,北邻铁马冰河乍现,江南大片的融春富地尽在眼前。他征伐南北,战无不胜,从未尝过败绩……
恍惚间,又是年轻英俊的王堕大张双臂拦在御马前:“陛下,您睁开眼睛看看啊。覃国百姓们食不果腹,官吏们层层剥削;而您若是再输,就连赔偿外邦的家底儿也没有了啊!”
烦躁惶恐之中,傅生一鞭抽散了眼前的云雾,也攥裂了身侧的纱帏,近在咫尺的呲啦一声,昭示着美梦与噩梦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