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他如牲畜一般奔行着,胸口呼啸如一架破风箱:“胆敢欺君,要你的命,要你全家的命!”
跑死了马,逃散了随从,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蝼蚁般躲在深山密林之中。
或许他该庆幸,蝼蚁好歹是活的。而那些前日还同与他交杯共饮,畅谈天下的邻国君王们,或许早就埋葬在了靳王宫的一角;而他们的王位,臣民和女人们,皆成了靳国皇帝或是他们自己兄弟叔伯的财产。
无奈之际,傅生向他的王弟傅坚放出了唯一求救的信号。落在靳国手里,他必死无疑;可若是落在他那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礼信的王弟手中,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死亡是恐惧的,未知更是恐惧。在与死神的赛跑之中,傅生不禁想到了曾经成为他刀下亡魂的那些人,头一个便是王堕。
正回顾往事之间,忽见前方大树后走出一道身影。
“鬼啊——有鬼!”傅生大叫。
看清来人,傅生更是激动:“王堕,吾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你还有何怨言?为何屡屡纠缠于我!”
对面肖似王堕的青年眉头紧皱,眼露寒光。这时,自他身旁走出一个妙龄女子。
傅生记得,宰相王堕曾有一美妻,此时见二人并肩而立,下意识便当是他们夫妻二人齐齐来找他索命了。
他连退三步,嘴中不断念叨着王堕的名字,长途奔袭的双腿渐渐发软。
只见对面的青年手持弯弓,利箭正对他的额头。面容狠戾,眼角都是红的。
这时,身旁的吴忠大叫出声:“裴松,槿荣。是我呀,我是吴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