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眨也不眨地凝视,只见乞丐般狼狈落魄的周存福躲在路边灰黄的草垛里, 像只伺机而动的土狗。忽然一举找到了机会奔出, 匍匐在覃王傅坚的面前。
左右皆是护卫, 一瞬间,槿荣无比地希望他们手中的刀剑□□能刺破周存福的胸膛。
或者, 就像她看到的那样, 只做动作,发不出声音也行。
然而随着周存福嘴唇大开大合, 身体几乎手舞足蹈,对面贵人多忘事的傅坚只是眉头微蹙,并未动怒, 像是在看什么笨拙的市井艺人表演。
忽然间, 周存福从一个破布包里捧出一大块铜砖。它在正午日光下闪耀着紫红色的光泽,像是泥土调和上鲜血的颜色。
傅坚笑了,他咧开嘴角,后仰头颅, 身旁附庸着的不明所以的随从们也纷纷扬起嘴角。
唯有画卷前的槿荣笑不出声。
像在观看没有字幕提醒的默片, 还是粗制滥造的那种。任由三流演员们笑得如何夸张,仍旧无法感染观众的情绪。而画卷上这一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她所见到最恐怖的场景。
对未知的将来的恐惧将她席卷, 感官沉浸在其中, 身旁仿佛仍旧没有声音。然而槿荣却从鼻尖嗅到了令人不悦的浓烟味道, 像是把她的精神放在铁板上灼烤。
满脑子尽是一个焦躁的想法——或早或晚,又有人要奔着桃花村来了。
“这里有什么稀罕的?”槿荣听到自己轻声道,像是疑问, 又像是抱怨。
然而她心知肚明,土豆、地瓜、玻璃、瓷器,种种事物的价值很快就会经由周存福直管道一样的大脑,不加判断而原原本本地传递到野心勃勃的覃王傅坚耳中。令他惊喜非常,掌心发热,血液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