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迟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原来是做数学时又不小心咬出血了,她咬手指的毛病一直好不了,常常是好几指冒出鲜血,好了之后结痂,结痂之后又咬。
她笑了笑说,“小场面罢了,用不着。”
关山月收回手,点点头说,“好吧,那你多咬点再贴。”
她有点想笑,“那算了,你还是给我吧!”
她接过她的创口贴,关山月的手指有些凉,一晃又像越过窗子吹来的风。
那时语文老师蒋欢抽查《滕王阁序》的背诵情况,全班同学都低着头,怕引起老师注意,尤其是关山月,埋在书堆后面,只冒出几根头发丝。
“关山月,你来背我们的《滕王阁序》。”天不遂人愿,蒋欢点了她的名字。
她身子晃了几下,深吸一口气,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净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刚背了前面几句,她就卡住了,立在座位上,指尖蹭着浅蓝色的校服短裤,阮秋迟悄悄抬头,看见她那可爱又郁闷的小表情。
她的侧脸柔着窗外浅淡的光晕,似是能看清那细腻的小绒毛,长睫像桥似的架在那玻璃珠般的眼睛。
阮秋迟轻咳一声,悄悄俯下身子,趴在桌上小小声地提醒她,“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
关山月得救了似的,指尖捏住校服一角,也继续背了起来,她技巧高超,每隔几句都要停顿一下,似是磕磕巴巴断断续续地自己在背。
语文老师蒋欢笑了笑说,“好了,不用背了,全文抄两遍交给我。阮秋迟,你来背。”
被发现了!
阮秋迟只能挨着关山月站起身,从头开始背诵,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她的余光瞥见关山月在一旁站着的身影。
她突然觉得,此刻她们不是站在教室里背课文,而是在遥看一望无际的落日归海,翻滚融合的红霞漫天,外面的风从窗子吹进来,越过关山月,又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