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安静了下来,旁人皆以为太上长老被大徒弟秦泊明气到了,或者烦到了,以至于干脆撒手不管流光弦一事了。
但顾云岑十分清楚,自家师父不想继续操心的事,其实是他的婚事。这些语重心长的告诫之言,针对的也不是流光弦的用途去向,而是他之后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和态度。
顾云岑起身,对着帮忙演了三年戏的师父恭恭敬敬地行了弟子礼,而后稍稍侧身,面对清明殿内的客人们说道:
“绮夫人、锦君、凤阁主,还有秦师兄,既然师父把选择决定权交给了我,那我现在就可以给各位一个明确答案,我凌云宗同意借出流光弦和游龙弓,只要新的凤羽箭锻造出来,我这边就会送上神器。但是,师父的一些想法也代表了凌云宗内一部分长老和弟子的想法,他们并不愿意看到本宗的传承宝物在非战斗中遭受损毁,所以,我也要顾及这方面的因素。”
“顾师弟,如果方方面面都要顾及,那你可就办不成多少事了,”秦泊明提醒道,“我刚刚给出的那个办法……”
“绝对不行!”
白绮也站起身来,严肃地盯着秦泊明。
“我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学会不那么以自我为中心了。之前娇娇描述的时空回溯前的场景,让我以为你终于知道了怎样做才是真正尊重我,可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秦泊明,我感激你在时空回溯前为我、为我们一家三口做的事,并会一直铭记这份恩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允许你这样肆无忌惮地胡闹,这样狂妄自负地欺负我的丈夫则锦。你知道你刚刚的提议,有多伤害我的伴侣吗?”
“阿绮,我没想逼迫你做什么,我那样提议,是为了咱们大家好,而且,这样的事在狐族也不算少见的,”秦泊明见白绮生气,连忙解释道,“我、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就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之后,我仍然住在殷家的客院里,我们继续当邻居,好不好?”
“当然不好,”白绮玉面寒霜,冷声道,“先不说你的真实想法到底如何,就说你刚刚的表现,呵,根本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就那么笃定地替我做决定了。秦泊明,你忘了我们分手的最根本原因了吗?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能力手段,有自己的价值观和道德准则,有自己的思维逻辑,也有自己的担当责任。我自己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做主,无需别人替我拿主意,哪怕是为我好。我希望,所有的好心都是在尊重我的基础上的关怀。”
换句话说,谁又比谁差呢,谁没上过学读过书在社会上历练过?
秦泊明抿了抿唇,此时的他不是时空回溯前那个担负了宗门重任的“秦宗主”,也没有因白绮的痛苦挣扎而被迫成长,所以,他无法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白绮真正需要什么。
此生的他,除了在修为上遭遇了莫名的困境外,过得比上辈子更加顺畅肆意。没有宗门责任,却有可靠强大的师弟坐镇凌云宗令他全无后顾之忧,自然只需要凭心意做事。因此,秦泊明此生的性情要更加乖张傲慢,也更加自我任性。
一旁的殷则锦握住妻子的手,温和笑道:
“阿绮,谢谢你维护我,我很高兴。你也不要恼了,阿绮,秦剑君这样的性情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让我选择,我希望秦剑君能一直这样恣意潇洒,一直和我针锋相对打打闹闹,因为这说明我们大家都过得很好,谁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沉痛与无望。你看,娇娇那么健康可爱,我们的日子也温馨甜蜜,这不是最好的生活吗?”
在丈夫温声细语的安抚下,白绮眼中的恼怒渐渐消散,但她依旧不喜欢秦泊明这种理所当然欺负殷则锦的态度,于是扬声对顾云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