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他捧着茶杯,悠悠然道:“我倒是觉得,比起从前那二十来年,如今在这西北草原上闲来无事跑跑马抓抓兔子,日子过得还更舒心些。”
“你啊你啊。”江俞声白他一眼,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懒死你算了。”
虽是埋怨,言语到底还是透露出了对庄清月的关心。
毕竟,要说起从前,话就长了。
当年他赴京赶考,因为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刚到皇都便一病不起,不仅误了当年的考期,还将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还险些因为付不起房费被客栈的店家扫地出门。
或许是祸兮福所依,错过考期的那一年,发生了一场舞弊大案,牵连甚广,又因为他正好错过了时辰没能参加会试,便由此躲过一劫。
还在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督办此案去客栈拿人的庄易知,而后得了庄易知指点,也搭上了先生的人,自此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庄易知于他有知遇之恩,庄清月与他也有师兄弟之谊。因此,即便后来他看起来比庄易知更受先生看重,在他心里,还是要与庄易知、庄清月更亲近些。
“凉州那位先生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你公然与他作对,就算躲着一辈子不去皇都,待他腾出手了,还是要来收拾你。”
江俞声叹了口气,提醒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不能为他所用,对他而言便是个天大的威胁,要叫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庄清月面上神情淡淡,根本不为所动。
心底却无声地冷笑。
身份?自从在雁回镇上,那所谓的先生毫不犹豫地下令朝他放箭时,他便对自己的这层身份有了新的认知。
前朝遗脉?
若这身份真的这么“尊贵”,先生就不怕那日将他乱箭射死之后,前朝再无血脉了吗?
恐怕他一死,便又有新的血脉冒出来吧?说不定,新的符氏血脉,还比他更加听话,更好掌控。
手中茶水渐冷,庄清月拎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了杯新茶。将茶杯重新握回手里,目光看向帘帐之外时,逐渐有了几分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