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醋味,太小

“对啊!”

“说的没错!”

厉无争是第一个捧场的,插着小腰说:“洛哥哥说的没有错,那个人是谁,我看他是恶人先告状,他一定是故意来诬陷洛哥哥的!我看他才是真凶!”

虽然厉无争站在黎洛这一头,谢长缨是高兴的,不过……

厉无争一口一个洛哥哥,让谢长缨非常的不满,叫的如此亲切,真是岂有此理。

“这……”

曹少卿听了黎洛这番话,也觉得那指证黎洛之人有所可疑。并非黎洛强词夺理,看来那日沈笃遇害之夜,的确不只是黎洛一个可疑之人。

谢长缨很有派头的背着手,道:“曹大人,那指证本王师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还请曹少卿将人带过来,当面对峙。”

曹少卿道:“回王爷的话,乃是王爷府上的一个仆役,叫做郑老二。下官这就去将人给带过来。”

“郑老二?”

黎洛眼睛睁大了一分,说:“原来是郑老二啊。”

这个郑老二黎洛挺熟的,前不久才接触过,看起来便有些个油滑,没想到还给他们整出了这么一手戏。

郑老二便是那个被沈笃买通之人。

沈笃给了郑老二一些银钱,郑老二便大半夜的放了沈笃进颍川王府,结果沈笃进入王府就没出去过,便这般死在了王府里,悄无声息的。

那日郑老二说总是不见沈笃出去,便在府中寻找沈笃的踪迹。看来郑老二有话没有说全,他在寻找沈笃的途中,应该是看到了“黎洛”,当时黎洛问他话的时候,郑老二留了个心眼儿,特意没有告诉黎洛,反而转头告诉了大理寺的曹少卿。

曹少卿并不知这些情况,按照谢长缨的吩咐,将郑老二命人带来,也好在众人面前,与黎洛当面对质。如此谁是谁非也可以分辨一二。

很快的,郑老二就被大理寺的人给带来了。他本是满脸笑嘻嘻来的,见到黎洛的一瞬间,脸色就有些僵硬了。

郑老二点头哈腰走过来,说:“王爷,各位大人找小人,不知是为了……”

旁人没说话,谢长缨已然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冷冷的说道:“自然是为了沈笃之死的事情。”

郑老二额角开始冒汗了,伸手擦了擦,笑容虽然不减,但是有些僵硬。

谢长缨忽然笑了一声,意义不明,却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忽然,谢长缨没头没尾的道:“来人,把郑老二给我押起来,先杖打五十再说其他。”

“什么?”郑老二吓得差点蹦起来,说:“杖打五十?”

旁边的众人也吓了一跳,全都没想到谢长缨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小小的谢长缨板着脸,脸上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旁人本想要开口劝阻的,但是话到嘴边,愣是没一个人敢开口。

黎洛也给他吓了一跳,伸手拽了拽谢长缨的袖子,低声道:“缨缨这……”

谢长缨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小食指,在自己嘴唇上压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给黎洛递了一个眼神。

黎洛立刻没声了,心里大喊一声我的妈!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但是谢长缨却莫名的很苏啊,简直没天理。

别看谢长缨还没黎洛一半高,长得也是小小弱弱的,但是那眼神那威严,莫名的叫黎洛很有安全感。

谢长缨示意黎洛不需要插手,自己有办法能制服郑老二。黎洛干脆就没说话,笑眯眯的而看着谢长缨,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曹少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王爷这恐怕不妥罢,这……”

“有何不妥?”谢长缨仍旧背着手,冷漠的看着曹少卿,道:“本王管教一个小小的家仆,大理寺的曹少卿也要插手吗?本王怎么不知,这大理寺还有管理旁人家事的习俗,还真是越管越宽了。”

“下官……”曹少卿连忙要辩解。

只可惜,曹少卿没能讲话说完,谢长缨已然继续道:“这郑老二拿了沈笃的银钱,半夜的时候,私自放沈笃闯入我颍川王府。这等行为,本王难道不能处罚?!这等行为,难道本王还要与大理寺的曹少卿汇报后才可惩处?”

“下官不敢!下官知罪!”

曹少卿双膝一软,实在是没顶住谢长缨的压力,咕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连忙磕了两个头。

旁边的厉无争都看傻眼了,差点稀里糊涂的跟着曹少卿一起跪了。

黎洛一把抄住便要跪下去的厉无争,被他都逗笑了,说:“你起什么哄?”

厉无争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的妈呀,王爷好可怕好可怕啊!”

谢长缨一上来就来了个下马威,谁还敢看他不起,谁还敢把他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看?全都是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那郑老二恐怕是后悔了,也跪下来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道:“王爷明鉴啊!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小人……小人不过是一时贪心,其实……其实还是为了王府着想的。”

郑老二想要转移注意力,立刻指着旁边的黎洛,道:“王爷,小人句句实话。那天沈笃少爷失踪的晚上,小人在府中寻找沈笃少爷,就看到了黎先生!”

按照郑老二的说辞,黎洛那天就好像是在梦游一样,看起来怪怪的。

因着郑老二当时也心虚,所以看到黎洛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赶紧就藏了起来。

随即郑老二就看到黎洛在刨坑,大半夜的一个人挖土,也不拿个铲子,鬼鬼祟祟的,似乎生怕别人看到。

黎洛在刨土,郑老二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端倪来,因着还要找沈笃少爷,所以就急匆匆走了。

“谁想到,”郑老二连忙说:“谁想到我找了一圈,没找到沈笃少爷,回来的路上倒是又看到了黎先生,黎先生刨坑之后,又再埋土了!”

黎洛做梦,只梦到了自己在埋土,梦中零零星星的,都是一些碎片。而郑老二说,他不只是埋土,在埋土之前还刨了个坑。

郑老二说到这里,有些个害怕,道:“黎先生刨坑和埋土的地方,就……就是发现沈笃少爷尸体的地方!”

原本郑老二觉得黎洛很奇怪,又是刨坑又是埋土的,像是在发疯。不过黎洛乃是王爷的师父,所以他一个下人也不敢置喙,尤其是他还心虚,所以看了一会儿,心中虽是好奇,但是也没多管,急匆匆的便走了。

可如今沈笃少爷的尸体被发现了,就是从那个坑的位置翻出来的,郑老二便不得不多想,立刻对号入座。

所以在黎洛找到郑老二的时候,郑老二留了个心眼儿,根本没和他多说。那个时候郑老二就在想,这个黎先生怕是想要将自己当做替罪羔羊!

郑老二说罢了,连忙又道:“王爷!小人知道,黎先生是您的师父,但是您……您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包庇凶手啊!那沈笃少爷,必然就是黎先生杀的啊!”

“闭嘴!一派胡言。”谢长缨哪里能听别人诋毁黎洛一句,当下呵斥一声。

这一下子众人又被谢长缨的气场给吓着了,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黎洛倒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也不着急,说:“曹少卿,这郑老二虽然指证了我,但是空口无凭,全凭他一面之词,相信曹少卿在大理寺办案多年,应该不至于太过糊涂罢。”

曹少卿被黎洛堵住了话,脸色不怎么好看,说:“黎先生放心,大理寺定然不会冤枉一个人。”

“说的也是。”黎洛道:“沈笃少爷是夜间遇害,要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满王府怕是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也是其中一个,被怀疑不足为奇。”

的确,仵作已经验尸完毕,又根据郑老二的说法,这沈笃少爷很可能是失踪的那天晚上就被杀了。那时候大半夜的,都过了子时,正常的情况下大家都睡了,睡觉的时候怎么会有不在场证明呢?所以府上的人其实都很有嫌疑,不单单是黎洛一个。

曹少卿面色很复杂,本以为案子有了些进展,没想到其实是白来一趟。

说起来曹少卿也知道,一个小厮的片面之言其实没什么用,但是皇上那边很重视沈笃少爷的案子,限期也非常短暂,所以大理寺的压力非常大。曹少卿就在想了,有了郑老二的指证,说不定再一施压,黎洛便会不打自招,那也就能破案了。

可事实是,这一趟来到颍川王府,黎洛心理承受能力好的很,没有自乱阵脚,反而叫他们脸上无光,没讨到一丝好处。

曹少卿只得向谢长缨认错,然后带着大理寺的人灰溜溜就走了。而郑老二因着和案子有直接关系,是被沈笃买通的人,所以也被带到了大理寺去看管起来。

“这个曹少卿!”厉无争气哼哼的插着腰,说:“真是个大笨蛋!也太笨了……咦?洛哥哥呢?”

厉无争感叹完了一回头,发现黎洛不见了。何止是黎洛不见了,谢长缨也不见了,连赵双溪都不见了。

黎洛有话想要跟谢长缨说,所以就带着谢长缨往房间那边回去。

至于赵双溪,则是像个小尾巴一样,乖巧的跟在黎洛身后,亦步亦趋,大有义父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的架势。

对此谢长缨非常不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赵双溪这个人很讨人厌。

黎洛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赵双溪,然后蹲下来,拍了拍赵双溪的头顶,温声说:“双溪,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罢。”

赵双溪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似乎不太情愿。

谢长缨抱臂站在旁边,心想着黎洛要和我单独相处,可没你什么事情。

赵双溪转身离开,不过走了两步,又依依不舍的回过了头来,小声道:“义父……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当然了。”黎洛笑着说:“我们一起吃饭。”

“太好了。”赵双溪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说:“那我先走了!”

谢长缨:“……”

谢长缨抱臂,脸颊都气鼓了,仰着头看着现在比他高很多的黎洛,说:“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都这么大了,难道不能自己吃饭吗?”

黎洛笑了,拉着气鼓鼓的谢长缨进屋,说:“缨缨,你不要对双溪这么有敌意好不好?”

“自然不好。”谢长缨冷冷的道:“一看他就对你不怀好意。”

黎洛笑着说:“哎呀,好大的醋味儿啊。”

“哎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谢长缨才要继续说些什么,结果忽然双脚离地,被黎洛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给抱起来了。

谢长缨短短的两条小腿儿踢来踢去的,在黎洛怀里挣扎了半天,说:“快放我下去,太……”太丢人了。

黎洛好不容易找到蹂躏谢长缨的好机会,哪里能白白错过,说:“小缨缨真可爱啊,让我抱一会儿罢。你看我抱着你呢,你就别吃醋了,好不好?”

“我没有吃醋。”谢长缨板着脸说。

黎洛说:“没有吃醋最好了,其实我还有点事情,想要告诉你呢。”

“你先把我放下来再说。”谢长缨坚持。

最终,黎洛还是把谢长缨放下了,让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