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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我很害怕,可我知道每次我害怕时只要念叨你就会出现就不觉得那么畏惧了,”唐婉缓慢抬起他的手,用手绢擦着他指骨间的血迹,“阿爹出门前我答应过他会好生照顾自己的,婉儿长大了,会……”

“婉儿,”赵士程揽着她的双肩,瞧着她眼中极力克制不让掉落下来的眼泪,颤抖地用指腹抹着她的眼角,“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佛让我有所选择我会尽如人意,可还是会让你受到伤害,明明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却还是没能及时守在你身边,对不起。”

唐婉摇着头冲他微微一笑,“我都知晓的,士程哥哥一直想要好好保护婉儿,也一直不想让我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你之前曾对我说过,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要经受住一些磨难,因它太不难得了,如此才能更能加倍珍惜,我想佛祖也是这个意思。”

芸芸众生相遇已然是莫大的缘分,能让她再重生而来选择心中所遗憾之事更是万一无一的机缘,她前世从未怪过谁,只觉宿命让几人难堪,今世而来也不曾怪过宿命,只觉这是让她寻得真心的一场考验。

赵士程一直安抚着唐婉略带睡意后才离去,他为她轻轻盖上被子后唤着小桃到门口,语气严肃道:“今夜你可知你失职,当着婉儿的面我不能斥责你,但你听着,日后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有棘手之事捎口信来王府,要是再让她有什么事情发生,即便婉儿能念着情谊不伤你,不会轻饶你。”

“小,小公爷,对,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你家小姐,日后好生照料。”赵士程语气柔和了些许,说完便从后院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唐婉。

小桃也如赵士程所说一整晚都守在唐婉床边未曾挪过半步,前半夜一直战战兢兢不敢睡过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打了几个盹,等她醒来时身上披着一件衣裳,唐婉坐在绣架前绣着将要完工的嫁衣。

“小姐,昨晚我……”小桃自知昨晚是她粗心才导致外人有机可乘进了后院,她噗通一声跪立在她面前,头埋得低低的,“请小姐责罚。”

唐婉放下手中的绣针前去扶她起来,“此事不是你的错,昨晚是我让你去收拾阿爹的书房的,更何况前后院有一定间隔,我不曾怪你,只此事阿爹回来切莫跟他提起,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前去陈家讨要说法,怕事情会闹大。”

可她没料想到的是这事也就闹大,陈谅被打成重伤一直卧床在家,恰巧这时秦桧因公差路过阴山之地前来看看他这侄儿,没想到就见他伤得如此,一打听方才知晓是被仪王之子赵士程所打,其中缘陈谅定是添油加醋了一些。

这日晌午刚过午膳就听到家丁来报说朝中大臣前来府上,此刻已经在大堂等候了,唐家主事人不在只好唐婉前去招待,只是阴山之地的官员都知晓唐闳去临县安抚灾民和督促修建大坝,怎会有朝中大臣前来拜访。

唐婉一进大堂便瞧见一位同他爹年岁相仿的中年男子坐在椅上品茶,他两侧颧骨高起,眉骨两侧眉头有些杂乱,有一圈短浅的胡须留在嘴唇上,光看面容有点肃穆不好接近。

她上前屈膝行礼后毕恭毕敬道:“大人,家父因朝中要事此刻不在府上,家母回家探亲也不在,今日恐让大人费心折腾这一趟,若是有要事可留于小女,等家父回府后代为转达。”

秦桧缓慢放下手中茶杯,摸着嘴边胡子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女子,“你不问我是何人?”

“朝中之事小女子不敢多问,只便知晓您是朝中大臣,若您要告知也不会容小女多问。”

“方才我在庭院见到一些字画,看笔触力道不应是你爹所写,莫不是出自你之手?”

深秋之日很难盼到有阳光之日,今日好不容易有些许温暖的阳光,入冬后想必更难有机会将家中有些潮湿的字画搬出来晒晒,也便趁着无人来家中就让随从们将书房的书籍和字画全部搬出来,没想到中途还是来了一位朝中大臣。

不等唐婉谦卑回应,秦桧就接过他的话头来:“早就听说阴山之地出了一位才女,还与当地才子陆游是佳偶天成,只是老夫不明白你既和陆家定有亲事,怎么深更半夜还有别的男子出入闺房,小侄不过就是撞见你和赵小公爷的丑事就被打成重伤,难道阴山所出才女都是空有其名,徒有其表的浪荡之人吗?”

唐婉的指甲深深掐着自己的指头,咬着下嘴唇听他说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语,极力压制心中的气愤,义正言辞道:“大人,小女想身为朝廷命官应该更是知书达理之人,更能体察民情,大人岂可因一人的一面之词胡乱加之罪名,要确信此事需要证据,大人都不经过细查一番才有定论的吗?如此草率,可会失了公允。”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