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池常年住在城里的青年公寓和宾馆里,要么就是荒郊野外剧组安排的住处。见到这样卡在发展和停滞边缘的地方,心里说不出的郁结。
祁景琛把机器关了取出光碟,看到他在窗边,轻声提醒道:“客房我让钟点工清理出来了。”
苏池回神点了点头,拉上窗帘往客房走。躺在床上时他拍下那只鲸鱼公仔发给祁景琛问:“你买的?”
祁:“不是。”
苏池想了想可能是买床品时送的也就没有多问,他下午半梦半醒那一觉和电影的余韵让他此刻毫无睡意,躺在床上发呆就容易越想越远。
大学城半是繁华半是寥落的景象深深的映在他的脑子里,一如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自己。在外人毫无知觉的时刻,他强烈感到多年前自己根本不会考虑的瓶颈期到来了。
龙导的话也顺着涌入他的胸腔,扎得他一阵阵疼。他讨厌被标签,他可以胜任很多种角色。但是当他反复在同一类片子里出现时,他就已经被贴上标签了。
苏池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那都是能扎得他浑身鲜血淋漓的荆棘。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停止前进的步伐,他想要冲破那块圈禁他的诅咒。
带着不甘混合着失落,对左眼治疗是否能成功的恐惧苏池睡着了,梦里一团漆黑,他能感觉自己紧紧抓着床单,但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他和那团黑暗相顾无言,但他知道自己心里承载着的巨大压抑之感无法释放,而那片纯黑则轻松豁达。
不对等的感觉让他几乎要疯掉。
直到左半边的眼睛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苏池的左手微微松开,梦里的黑色开始坍塌,他微微睁开眼睛,两只眼睛都看不太清楚。但轮廓看来是祁景琛。
他张了张口想问祁景琛怎么在客房,祁景琛先一步回答他说:“我今天有早课,先走了。”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苏池勾了勾嘴角,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了门锁扣上的声音。他还以为在半夜,没想到已经天亮了,自己就这样和深不见底的黑色对坐了一晚上。但当苏池猛然回神刚刚祁景琛来过时,焦虑感忽然消退大半。
他要把一切责任推给深不见底的夜色。人总会在夜幕降临时分胡思乱想,白天又表现得无事发生。晚上发生的事、产生的情绪苏池多半不会相信,就像他不会在半夜下单买东西,他清楚那十有八九白天醒来后根本不会喜欢。
苏池再次醒来是被家里的座机吵醒,苏池不由得感叹,祁景琛家竟然还留着这种老古董。他寻声找这台座机,愣是在最后一声响完前,在玄关处接到了这通电话。
他心里还在无语,怎么会有人把电话按在大门口,接起来简单地问了一句:“您找哪位?”刚睡醒还没喝水,苏池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还带着些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