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海鲜糊糊的时候,祁景琛就收获了一个仿佛人口普查小组莅临现场的苏池。
“祁景琛,平时感冒发烧小病小痛的你都能治吗?”
“我们在本科阶段都是临床医学大类,基础课都有。”
“你的同学是不是遍布各个科室,以后看病很方便?”
“理论上是。”
“医生家属可以快速挂号问诊吗?”
祁景琛刚要开口,忽然捕捉到“家属”两个字,表情一滞,侧过头疑惑地看了看苏池。苏池发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忙摆摆手说:“开玩笑开玩笑。”
祁景琛摇头说:“家属也不能插队。”头两个字咬得很重,苏池尽量把头埋得够低,拨弄着粘稠的海鲜糊糊,好让祁景琛看不见他通红的面庞。
“家属”两个字,在昨天以前苏池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需要关注的地方。但昨天以后,从祁景琛嘴里说出来这个字,他忽然觉得一切变得沉重又轻盈。苏池承受不起这样的称呼,却又小小地希望他无意间露出的仿佛在迎合他所想的言辞多一些。
木芸后来联系苏池,说选了个偏僻一些的老小区,让他尽快从祁景琛的房子里搬出来。
那天祁景琛上班去了,苏池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盘腿看片子。回绝了木芸的要求,原因不乏是“老小区脏乱差”“眼睛没养好”“脸还在过敏”几个牵强的理由。
还没等木芸对着他唠唠叨叨,他就立刻掐断了电话。反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木芸扣不着他近乎低保的口粮。实际上苏池除了偶尔会左眼轻微的疼痒,一层薄雾已经消失。脸上的过敏也基本消下去了,后背和肩上的按祁景琛的话来说,还有一点没消完。苏池自己看不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他半脱上衣,低头等着祁景琛上药时,后背其实早就一片光滑。祁景琛用棉签蘸上一点点清水划过去,不过是贪恋那一片雪白。
至于老小区脏乱差那简直是胡扯,苏池从小就是住在大院儿里的,什么人间百态没见过。木芸听着他三个不着调的理由,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和“熨时光”合作的广告最终没有播苏池那版,后来也再没他广告商来合作,多少和这次出师不利有关系。
他本人倒是释怀了。身体健康和大富大贵他还是选择前者,吃着工作室的低保,苏池觉得还是要找点事儿干补贴家用,于是操起了旧业——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