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推开家门那一刻,他蹲在玄关笑了起来,笑得甚至有些决绝。因为他想,这样就足够了,他们已经到了自己能想象的最近距离,这样就够了。
晚上祁景琛正常下班,日子比在附院还要清闲一点。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天台上的事,苏池问:“村里的那批人要治多久啊?”
祁景琛摇摇头说:“难说。”
苏池想了想,他去闲逛的时候倒看见一个手术结束了的村民,听看护的医生说挺成功的。那么排除医疗水平后,他隐约有了猜测:“交不上钱吗?”
祁景琛吃了一口饭,点点头,苏池叹了口气,戳了戳碗里的红烧肉自言自语道:“这样才是最无奈的啊。”
之后的几天,陆陆续续的一个村子都基本入住了,医院一直搪塞的“等大家都检查过再下定论诊断”的理由也渐渐快要纸包不住火。省院上下为了补不上的20万元手术费和术后预估费用而焦头烂额。
眼科也因床位不够蒙受了不少损失。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个暴雨天,云层翻滚着深灰色,空气闷热,压抑着医院内外都是一股无名火。
在乌云的衬托下,医院的走廊、白炽灯显得格外圣洁纯白。住在靠近电梯的几户人家里,有几个是村里出了名的刺头。几人一合计堵住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女医生问:“咱们地里几天没人管了,这病治不治啊,你们是不是没本事?”
身后的女护士嘀咕道:“都搬迁扶贫进城了,哪儿来的地啊。”
女医生给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说,但这几个男人明显是来找茬儿的,对这句话抓着就不放了,笑了笑说:“小丫头还挺知道的。”
几人对视一眼就朝着四周喊着:“都来看都来瞧,省院治不好几个眼病人,还不肯放人回去种地。”
“都来看嘞!”
“咱们省的顶级眼科欸!”
“……”
场面一度混乱,同层的病患有些其他科室的,都纷纷出来围观,女医生抱着夹板站在人群中央,想要推开围观的人继续工作,却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