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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东北角有个大山子艺术区,原本是国企工业基地,这些年没追上改革浪潮的列车,废弃了,许多搞艺术的看中它高阔、有时光感的创作空间,纷纷将工作室搬迁至此,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这儿俨然成了艺术爱好者工作、旅游的打卡地。

黑色宾利缓缓驶进艺术区,这里依然保留着高大的烟囱,只是不再浓烟滚滚,建筑大半保留了工业区原始的模样、红砖、斜屋顶连着成片的厂房,只是外立面用各色颜料涂抹出让人看不懂的抽象涂鸦,以及广场上不时出现造型奇特的雕塑。

步卿允一下车就被吸引住了,无论是涂鸦、雕塑,还是废弃的铁轨,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这些东西即使在那静默着,似乎也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感官被调动起来,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穿过几个展馆,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展厅,黑色金属架支起一排排射灯,照射出每一个展品独特的生命力。

浩瀚黄沙突然擎出一只手,那手虬卷、挣扎、暴起一根根青筋,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一只黑猩猩扒住囚笼,有力的双腿支撑着庞大的身躯,他仰望天空,突起的眉骨下,兽瞳射出道道精芒,鼻尖皱出深深的褶痕,正龇着锋利的牙愤怒地咆哮着。

一个女孩全身被绷带捆绑,单薄的身躯挣扎出一个弓形,用绷带捆绑的手捂住脑袋,单单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洛云衢看他沉浸在某种思绪里,不由好奇,“喜欢这组作品?“

步卿允没回答他,绕到下一个作品前端详,看不出喜或是不喜,直到他把展厅所有作品看完,这才和洛云衢慢慢走出展馆。

“没有喜欢或是不喜欢,”步卿允开口,“只是想到一些人和事有点儿感触吧。”

“有什么感触?说来听听!”洛云衢侧脸看他。

步卿允沉吟片刻,“大自然或者说人类社会都有一套生存法则,冥冥之中左右着你我,生命的长久和自由似乎是个相反的命题,但如果有一天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自由。”

“如果有一天,你连选择自由的权利都没有时,该怎么办?”洛云衢问。

步卿允显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语气有点挣扎,“就像中午那个女孩那样,我会坚持、会等待,如果连那样都不行,我会保持灵魂的自由。”

洛云衢目色忧郁,“如果连灵魂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呢?”

“不,绝不会有那么一天!”步卿允斩钉截铁地说,“那样,我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