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礼貌地点头:“我晓得。”
两人进了病房,姥爷正满脸不耐烦地与姨夫说话:“哪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还需要一堆检查。”
“爸,小天一听说出事,当时就赶过来了。昨天守了一夜,心里着急得很,一直想见您,我这怕您病情不稳,一直拦着。”小姨先铺垫几句,让老人家知晓裴天的用心。
“你来干什么?滚——”老人家刚从鬼门关回来,伤大了气血,脸色苍白得吓人,骂人的话说得有气无力。深厚褶皱下只露出两条眼睛缝,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爸,这是您外孙。您外孙担心您呢,瞧您说的什么话?”小姨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按照以往,裴天会沉默地放下手中礼品,转身离开。
他知晓姥爷和姥姥的感情深厚,他们青梅竹马,相处大半辈子,从没红过脸。是他让老人家痛失所爱,半生孤寂。
裴天一直很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姥爷,甚至来见姥爷,也会让他想起同样痛苦的往事。
他一直在逃避,像蜗牛,伸出试探的触角,一有不对,便缩回壳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次,裴天不打算逃避。
他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说出藏了十八年的话:“姥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姥姥。”
“这孩子……”小姨和姨夫不知如何是好,齐齐看向老人家。
“滚——”老人家扭过头,不去看裴天,执拗地让裴天滚蛋。
小姨劝说:“妈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一家人这样。爸,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百年之后见到妈,怎么交代?妈妈会伤心的……”
老人家微微动容,有一丝松动。
双方正僵持着,于日在脑海里着急:“你再说两句啊,老人家已经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