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如她所说,进屋换了包裹又出来。
廊下只有姜暮雨一个人,十分安静,仿佛只有摇曳的花枝树影,屠苏苏慢慢朝她走,姜暮雨面上仍是朝着她温温柔柔的笑。
屠苏苏心道这女人真是两面三刀。
她莫名觉得氛围怪紧张的。
直到把手上的小包裹交给姜暮雨,对方便立刻转过去躬下身,朝着一扇闭合着的门道:“先生,和云阵法图到了。”
屠苏苏还有些发愣,不防已被姜暮雨拉着同样弯下腰去。
那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里面竟然满满当当又站了好些人,有她认识的学馆先生,还有些穿着白衣服,看起来和苏先生很像的衣袂飘飘的人。不过因为她低头太快,没看得很清。
胆子大如屠苏苏,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冒冷汗,她可没想到看着是只有自己和姜暮雨在场,原来竟还有那么多旁观者。
似乎是哪位先生冲着姜暮雨温声道:“你第一次抄送和云阵法,幸未出错。”
只是这声音有些缈缈的,竟叫屠苏苏觉出几分似幻非幻的味道来。
姜暮雨拉着她直起身,又行礼道:“学生未敢怠慢。”
似乎有人看向她,问道:“这是……?”
没等屠苏苏想着如何开口,姜暮雨已是微微笑起来,柔声答:“苏苏妹妹与我交好,受苏先生嘱托替我保管另一式备份,也是防着今日会出意外,这便正好派上用场了。”
屠苏苏低着脑袋眼睛狂眨。
她难道是这几天忙的失了智?为什么姜暮雨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受苏先生嘱托要保管什么阵法备份了?
然而又有人道:“也好,那你们便先下去吧。”
有了这话之后,屠苏苏便被姜暮雨拉着退出了后院,一路上还不断拿眼神警告她先不要开口乱说话。
屠苏苏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她应该是掉进了一个坑,而且看着像个大坑。
谢琦静静坐在轮椅里,看着光幕上屠苏苏的一举一动,唇线紧抿,整个人仿若雕塑。
崔平窈站在他身边,语气很是轻慢:“瞧见了?若不是姜暮雨半路发现不对,不知怎么威胁了她,只怕她就要拿着那出了错的和云阵法交给宗门中人。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该猜到她半路进屋换下的那个,就是错了的和云阵法吧?”
“……这是姜暮雨第一次负责抄送阵法,若是出了差错,也只会怪到姜暮雨的头上,她这样草率地陷害姜暮雨,就是因为姜暮雨夺了她的未婚夫谢应玉,这下你总该信了?不然以你对她的了解,她还能有什么旁的目的呢?她的学艺不精,对入仙宗也没有那么狂热的兴趣……”
说到后来,谢琦已经有些听不见崔平窈又站在她旁边说了些什么了。
不知何时,他身边已是空无一人,面前光幕也已超时熄灭,化作地上一小滩透明齑粉。
他短促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刚刚才记起来呼吸。
不能这样被动,他的脑子缓慢转动起来。
他知道崔平窈来者不善,他也能猜到她别有目的,但难以克制的,他跟着对方看到了今日的这一切。
除了崔平窈口中的解释,他想不出还有第二种。
他知道屠苏苏是什么人,或者说,屠苏苏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
她的确学艺不精,尤其是经纶,更不要提复杂的阵法。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屠苏苏晓得和云阵法。
屠苏苏被姜暮雨拉着出了院子,又不知等了多久,对方才松了口气般示意她能开口说话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屠苏苏憋得抓耳挠肺,刚接受到她的眼神便急匆匆提问。
姜暮雨眉头微沉:“我也不知这个崔平窈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前几日突然拿了宗门的令牌说要保管我的和云阵法备份,幸好我准备了三式,留了一手,不然今日她给你的备份是错的,她又在我提前交的那份上动了手脚,我只怕会吃亏。”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屠苏苏一头雾水,“我连和云阵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姜暮雨睨了她一眼,凉凉道:“是啊,我也不明白,有人为什么会傻到别人要她带什么,她就带什么。崔平窈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居然还敢帮她捎东西,再说哪怕缓一日你再给我带,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我本来都要自己进房里去拿了。”
屠苏苏摸摸鼻尖没说话。
“不过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她有事没事把你扯进来干嘛,若说她想害我,理应对我下死手,我并不觉得以她的心机,会不知道我有三式备份。”
姜暮雨托着下巴回顾整个流程,她不太相信自己上次的判断有误,崔平窈的目标不是谢应玉,而且她已经有了宗主夫人女儿的身份,不需要和她这个压根还没入仙宗的姜家小姐抢功争宠。
若说她想陷害屠苏苏……被发现手握错误的和云阵法的确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但至多也就是踢出学馆再不入宗,可屠苏苏本人对入宗本来也不是什么很有执念的样子,她对崔平窈的威胁也非常的小……
“怪,真怪。”
屠苏苏有些纳罕姜暮雨竟然也会发出这么像她会说的慨叹。
突然间,对方眼神闪了闪,拉起她再次进了那个院子。
但是换个角度的话,如果是因为……谢琦?
“怎么了,怎么又要进去,你方才不是还很紧张。”
姜暮雨只道:“他们已经走了。”,便扯着屠苏苏来到方才她藏东西的房间。
“你刚才把崔平窈给你的包裹藏哪了?”姜暮雨抱臂立在屋内,似乎等着屠苏苏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