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阴谋论了一把,觉得孔铃朱十分可疑。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谁也不能盖棺定谳。
“不仅如此!”孔铃朱上头了,还丢下一串长数珠,“这是当日多觉师傅给男子的数珠,作何解释!”
数珠不短,内有一颗纯金母珠与几颗银记子。
“那日,贫尼喝了施主送来的豆乳,一时身体异样……”多觉含泪道,“便犯了大忌。贫尼自知罪不可赦,只能先赠与施主一些值钱物什,告知静凡师叔。师叔当即替我安抚施主,但住持、长老都不在寺内,静凡师叔不好擅自定夺,本想等法会后,贫尼便还俗娶其为夫……”
原来大师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那天她们傻不楞痴地在茶园里一起忏悔了好一会儿。
周窈捏紧了下巴,抓到关键词——豆乳。
“呵,什么等法会后还俗,我看你就是想逃避责任,静凡大师竟然还包庇她,企图蒙混过关,真是可耻至极!”
白的也能给孔铃朱说成黑的,她毫不犹豫把矛头指向静凡,非要拉他下马,咄咄逼人的嘴脸扭曲丑陋:“当日钟楼前,为惠还把莲子数珠拿出来给高窈摸!”
她说得煞有其事:“此事,静凡大师也是包庇者,他说谎成性!”
周窈:我倒,我真不明白摸摸珠子怎么了!
她气得头晕。
为惠的事是小,为觉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从头察起还要一段时间,流言蜚语像座触不到的大山,很可能会把无辜人压垮。
周窈想发话,谁知坐上一人倏然站起来。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注目。
静凡大师双手划过整洁的汗青合什,大音希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多觉犯戒,理应逐出师门,但贫僧不将其公之于众,一则此事真相悬而未定,二则确实贫僧教导无方心中有愧,三则,这位施主……”
他望向座下一直低着头不敢发话的男子:“本乃受害者,贫僧虽入佛门,但同身为男子,实不忍将其昭告天下,若让大众具知,施主日后如何自处。”
静凡大师的声音如流水,一下子涤荡了此间邪气。
众人倏然大悟。
是啊,男子身为受害者,一定不愿意此事让大家都知道,要不然以后怎么办。
正义可以行使,但尊严也要保留。
静凡大师抬起剪水瞳,朗声道:“还望诸位施主对其宽厚以待。”
众人皆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师叔,住持,”多觉闭上眼,喉头不禁哽咽,“多谢诸位大德的教导,多觉受之有愧,愧对如来,愧对观音,从此不敢入慈悲寺。从今往后,我一定终日忏悔,以消业障。”
“哼,”孔铃朱鼻子里出气,“这就完了?此事乃慈悲寺教务无方,说是佛门净地,实则一地鸡毛,我不信只有多觉一个人犯了戒。为惠也与高窈有一腿!再者,静凡大师,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静凡大师闭上眼睛,沉默以应。
悟空长老吟道:“勿嗔,勿怒,以怜悯之心待众生。”
静凡长舒一口气,跟吟道:“众生皆平等,众生皆疾苦,众生皆可生。”
但周窈可没那么好气,她气得眉毛竖起,在心头骂娘:欺人太甚!
一句话,可以毁一个人,也可以让一座名寺顷刻之间跌落神坛人人喊打。只有贱人,嘴一张一闭,可以让人声名扫地,倾家荡产,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令人作呕!
周窈冷笑一声,簌簌起身,大声质问:“孔小姐,你尽可嚣张,还有什么豪言壮语、义正言辞,趁此机会说得再猖狂些,让在座的各位、让佛祖菩萨都听听。但你要记得,人在做,天在看。”
“噗哈哈哈,”孔铃朱满脸得意,笑得直不起腰,“你又威胁我?今天本小姐不怕!只要本小姐勾勾手指头,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很狂嘛。
周窈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只手遮天!”
法堂后陡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位中年妇人气喘吁吁闯入法堂,她身后跟着薛琴,带了一大帮薛家军和孔家家丁。
她摘下头上的乌纱帽就往孔铃朱身上扔,吓得孔铃朱往后一退踩到青石板台阶,踉跄地跌了个屁股开花。
“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