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回到紫地,由薛琴全权负责,联合紫地城新任太守薛昌荣顺藤摸瓜将此地黑市一网打尽。
听闻陛下要来,薛昌荣哪敢怠慢,诚邀众人住进太守府,没客房也得硬头皮收拾出客房来。
周窈迷迷糊糊下马车,一路睡得腰酸背痛。
她是被静凡大师推醒的,再睁眼,自己脸贴在窗户上,很没样子。
不过还好,脸上一点印子也没有,没流口水,更没对大师不敬,还不算丢人。
静凡大师脸色很差,有些虚弱。
他由着周窈虚扶他下马车。
周窈为他拍拍衣角,接过薛昌荣递来的外套,小心翼翼帮他套上,就连衣领都帮他整好,事无巨细。
静凡大师幽幽抬目扫过她忧心的面庞,胸口温暖如春。
周窈忙不迭吩咐:“薛太守,为大师置办最好的屋子,找个大夫……”
静凡大师一如既往地讳疾忌医:“无需费心。”
他婉拒薛太守夫君的搀扶,朝周窈双手合十:“贫僧休息一晚便好。”
“……好,都依你。”周窈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她目送静凡大师行礼、离开,忧色重重。
大师怎么就不爱看大夫呢?
她给薛昌荣使眼色:“找个小厮,送点金疮药和素粥过去,加点果脯,大师喜欢甜一点的。对了,再送一炉上等檀香。”
薛昌荣表情有些复杂:“臣遵旨。”
她没走,站在一边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启唇,看起来特别为难,趑趄半天,又没吐出半个字,冷汗直冒。
“何事要禀?”周窈又累又困,给她个台阶,“朕先恕你无罪,快说吧。”
薛昌荣战战兢兢道:“陛下……林贵君,也在微臣府上,前日方到。”
谁?
这话不啻惊天雷殛,把周窈当头劈清醒。
她都快忘了,当初初来乍到,她收拾完嚣张跋扈的林贵君,是怕与太君碰面,方急急逃入慈悲寺学习。
林贵君不在宫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紫地来了?谁允许他出宫的?
“别说朕来了。”要不是静凡大师身心均受到创伤需要休息,周窈一定马上离开薛府,“就说,只有薛家军在此驻扎。”
她转头吩咐薛琴:“照朕的话吩咐下去,给朕一套朴素的衣服。”
周窈倒不是怕林裴文,她是太累了,根本无心耍把戏。
但愿她们不要碰到,赶紧溜。
“发现黑市的藏匿点后,找准机会,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瓮中捉鳖。”
彼时已近黎明,周窈吩咐完,接过薛琴递来的小厮服,下令谁也不要跟着她,做贼似的溜到出庭院。
她头一次把轻功施展地如此彻底,上蹿下跳,多惊动一片树叶心跳都加快一秒。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没入一高树枝叶中,观察太守府的结构。
一会儿,她就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咻咻咻飞上房屋的屋顶,顺着房梁缒下进屋,不惊动一草一木……
在心头演练两三遍,周窈心下一定,决定出发。
“陛下。”
树下传来林裴文高傲的呼声:“您爬到树上做什么。”
好家伙,林裴文就是存心来截胡她的。
他怎么知道她到太守府了?
他是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么!
周窈生无可恋,身边又没有小胳膊小肚子小腿子,看林裴文像在看属性均为问号的游戏boss,无从分析。
据小胳膊之前说,此人事关三个势力:林相国、文王周迢、太君。
除了打他屁股,周窈目前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也没理由把他怎么样,除非他自己作死。
“该死。”暗暗骂一声,周窈从树上下来,拍拍屁股,抱臂望他。
“哼,”林裴文轻笑一声,“陛下如此躲着臣郎,是怕被臣郎发现什么吗?”
又来了,这捉奸似的口吻。
“朕不想见林贵君,林贵君偏要见朕。”周窈也没好气,“好大的架子。”
林裴文凤眸微敛,朝周窈行礼:“陛下,太君懿旨,要臣郎带您回宫,臣郎也是奉命行事,陛下就不要为难臣郎了。”
周窈呛他:“怎么,这天下归太君了?”
林裴文咬咬牙,放低身段:“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可陛下……也不能不尊孝道吧。”
周窈穿越至今,只见过林裴文两面,但两面他说话都嚣张跋扈不饶人,且分明不把周窈放在眼里。
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