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二合一)

人都去哪了?

初冬的夜微凉,周窈随便捞起一玄色凤袍披上赤脚踏过乌金砖。

云华宫的窗户小小押出一个缝,还算暖和,空气也还清新,就是一个人怪冷清的。

她打了个哆嗦,清醒大半,撩开层层纱幔。

彼时天黑,原本放有三百米大床的一楼顶上的大铜镜因为拆卸不便尚在,倒映出她窈窕的身影。

顶画延伸之处,四大镂空的柱子内被点燃蜡烛,氤氲朦胧的香气与烛光交相辉映,影影绰绰。

长幔拂过她的脚裸,她走到铜镜正下方,爬上又长又大的凤椅,准备批改奏折。

一雪色玉盘倏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端上来放在书桌边。

她把挡眼的长发撩到脑后,望见一身莲子白长衫的静凡大师。

大师没有穿海青,难得一身如雪长衫,牛奶样的皮肤被称得白里透红。

因为大师光着脚她尚且没听到走路的声音。

周窈一下子哽住,联想到孝贤寨受到的冲击,脑子陡然发热,赶紧把衣服裹裹好:“这么晚了还不睡?怎么鞋也没穿,地上凉。”

“方才用过晚膳。”他把切好的水果和银耳粥端到她面前,答非所问,声音又柔又酥,“施主还没用膳吧。”

“啊?嗯……”周窈红着脸摸摸扁扁的肚子,接过粥,狼吞虎咽。

簌簌。

静凡大师攥着佛珠,长衫绕过桌案,坐到她身边。

周窈差点被呛到,不敢看他:“怎,怎么了?”

大师蓦地伸手,指腹贴住周窈的唇角,拭去一点水渍:“沾到了。”

周窈瞪大眼睛,心噗通噗通跳。

沾了羹的手指贴住薄唇,大师轻笑:“不愧是宫中御厨,一碗羹也精益求精。”

等等等等!

周窈咕嘟咽口口水,僵成一棵饱经风霜的枯树,仿佛碰一碰就碎了:“静凡,那个……”

他突然又问:“施主会觉得贫僧心机深沉么?”

她哪里敢!

周窈赶紧摇头:“不不不……”

“施主心悦天真无邪的?”他陡然一手从前划过,撑住周窈的另一边,贴近她,在距离毫厘的地方,贪恋地轻轻嗅她秀发间的清香。

周窈大脑一片空白。

她脸烫如锅炉,下一刻就能窜出三米高的蒸汽:“大师,离太近了……”

她吓得紧闭双眼,语速快得惊人:“大师曾教育我,妙色王求法偈时曾有一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佛还说过‘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大师!”

一口气说完,周窈差点喘不上气。她身子极力往旁边倾,眼看要倒下去,下意识抓住大师握佛珠那只手的衣袖。

静凡任凭她抓着,不再倾覆,清冽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今日,贫僧见到夏粟……自愧不如,想到三十六计,先发制人……”

周窈一头雾水:夏粟是谁啊!

莫非是后宫哪位宫君?

周窈当即明白大师心里的小九九。

她微微正过脸来,鼻尖与他的只差毫厘:“大师无须和别人比较,大师就是大师……大师是净土的莲人间的栀,大师明智,心善,渡世间善恶,捋世事因果,佛法深宏,廓然无圣,是禾单独一份。”

她一字一句都重重敲进他的心。

“所以大师不管与谁站在一起,都光华无双,”周窈的手发紧,出的汗都把大师的衣袖洇湿了,“大师不必为此心忧,不必焦虑,大师会成为更好的大师……”

他吞咽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喉结每上跳一下,她的心也跟着跳一下。

他身上的香气,他的体温,统统入侵周窈比常人更清明的五官,她眉头紧皱,喉头干疼,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绷直。

看上去分明是清俊舒朗的骨子,这一刻却软得让人想揉碎入怀。他与她贴近,偏偏又没有贴上,总若即若离地保持最后那分距离。

“这样的贫僧,”他清俊的脸爬满红润,薄唇被自己咬出一片水色,“也无法吸引施主么。”

静神香气缭绕,湿热的体温漫漶周窈的七经八脉。

她的心底防线崩溃就在一瞬间。

她知道的,这一切都不是大师的考核。

大师从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红尘滚浪,大师曾一人淌过,却在风口浪尖朝她缴械了。

“施主,看看贫僧吧。”

周窈机械地正视他。

他白皙的面庞绯红如八月的荷塘,每一道极近的呼吸都像羽毛扫过她颤颤巍巍的心房。

“佛呢?”她的尾音颤抖,水灵灵的眸子怔怔望着他。

“施主是贫僧的心经,贫僧做施主一个人的佛。”

他再次拉进二人的距离,内心的矜持让他不能戳破最后这层窗户纸,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鼻尖。

他用唇虚虚描绘她的侧线,徘徊、逗留,悬停在她的唇前。

紧绷的下颚线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颈脖的线条随着他越发紧张的呼吸跳动、起伏。

他急急地等着,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唇珠,双眸泛红,潋滟的水色充盈眼眶,湿润如潮。

就连声音,都因为等待变得沙哑:

“周窈,你对我,究竟如何做想?”

他双唇发颤,最后一次乞求她:“阿窈,疼疼我吧。”

周窈双眸一颤,仰头,扣住他的脖子,吻得密不透风。

呼吸交缠,他的矜贵,他的克制,他的佛法无边,在那一刻被彻底扯开,在偌大的铜镜下无所遁形。

长衫落地,他辗转汲取,他想要的太多,任由她抱着哄着,断断续续的呼吸若游丝,哑声乞求,她哄孩子似的嗯了几声——他说什么她都应。

“阿窈,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净土莲被剥瓣了。

静凡大师在线求布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