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芫从教堂离开的时候,因为拍得太久,在门上留下了一个染血的手印——当然,那血主要是短发女的血。
大门始终紧闭,沉默地将人阻隔在外。
黑色的大门看不出血迹,只能看到些微反光。最终,血液被吸入木头,彻底消失无踪。
一名司祭小跑进了半圆形后殿,看到跪在祭坛前的高大背影时,才缓下脚步。
她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躬身:“主教大人,刚才……有人在敲门。”
焚香的气息在密闭的室内扩散,让人昏昏欲睡。阳光从彩绘玻璃透进来,落了一地斑斓的色彩。
司祭不敢抬头直视主教,有限的视野中只有他高挺的鼻梁、滚着紫色镶边的黑色长袍,以及从颀长手指的指缝间漏出的玫瑰念珠。
半晌,她才听到低沉磁性的男音:“哪一个?”
好听的低音让司祭失神一秒才反应过来,忙回答:“黑门。那个人拖来了莲娜昂特的手下,就扔在外面。”
主教又不说话了。他健壮的身躯像是教经中掌管星辰的天神,却又因黑袍的包裹感充斥着禁欲的味道。
司祭搞不清楚他的意思,只好也闭了嘴。过了几秒,她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到主教面前。
她轻声说:“这是为您浣洗衣服的佣人找到的。”
主教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下,栗色的眼底倒映出一抹鲜明的绿色。
这是一枚祖母绿耳坠,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彩。
司祭用手帕托着它,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这显然是属于女人的东西。主教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
他会不会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司祭咬了咬牙,刚想把手收回去,忽然那只握着十字架的手抬起,从手帕上捻起小小的耳坠。
从教堂离开后,温芫让保镖带时晴和池靛回去。
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池靛抿了抿唇,就没再说什么,跟保镖一起把时晴拽走了。
温芫先跟老妇人去医院看了看老厂长,又留下一笔钱,让他们不用担心。
老妇人反过来安慰温芫:“医院是禁止暴力的区域,这是教堂定下的规矩。不用担心。”
温芫这才放下心来。
老妇人觑着她神色,问:“今天你去教堂了?”
“是的。”
温芫抿唇:“门没开,可能教廷也是种族主义吧。”
“不是这样的。”
老妇人立刻反驳:“神是一视同仁的,祂不会歧视任何人。你拍的是黑色的门吗?”
温芫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老妇人在她身边坐下:“那没错的。红门是供信众进入的,黑门是用来仲裁。”
“那他为什么不开门?”
“教堂只处理家族间的事务。也许主教觉得这并不是家族的事务,也许是觉得这件事没有开门的分量,也许是觉得证据不够充分——”
老妇人摇摇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主教仲裁的。”
温芫静静地看着她:“也许只是因为,我这次扔到门前的人还不重要。”
老妇人哑然,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脸色淡漠的年轻女人。
温芫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去。
走出医院,她抬头看着墨蓝色的天空。
好像每次发生什么事后,都能看到颜色各异的黄昏。温芫面无表情,脑子却飞速运转。
最终,她走到院中长椅坐下,垂眸问:“应该够两个月了吧。”
暮色四合,病人们都回了病房,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医院大楼里人影憧憧。
几秒后,温芫皱起眉:“倒时差?你一个古钱还要倒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