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克制似的不自然,和小时候故意板着脸训人的模样如出一辙。只是傅宁当时满腹的心思,并没有将他这一丝细微的表情放在心上,只是半开玩笑似的应下了。
荀弈并不是愚笨的人,自然能看出自己不甚认真的态度;但即便如此,随后说到如何惩治罪魁祸首时,他仍旧拿出了十二分认真的态度。
俨然是将他那一句玩笑当了真。
傅宁以手撑住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即使再不可思议,他也不得不相信了,荀弈是真的打算做他的朋友——亦或者是兄长。
只是方式有些扭曲罢了。
窗外雨滴渐小,但雨却仍未停歇,细密的雨帘和着呜咽的冷风扑在窗纸上,打出一片濡湿的深色印痕。
傅宁看着窗上逐渐晕开的水迹,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荀弈不是皇子,不用担心他将来争权夺位,连累侍郎府;他本人平时行为又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人品看着也比较妥当,既然他想做朋友,那和他交好些,也没什么打紧。
更何况今日三皇子找的借口,是他和荀弈一见如故,抛下众人携手同游去了。
左右已经说不清了,那便就这样吧。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一夜,到第二日辰时还未停歇。
黯淡的天色中,看守城门的将士们却没有放松警惕,认真核查着进出的人群。
平日里这个时间进城的大多数是住在京郊附近、等着进城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但今日披蓑戴笠、挑担赶车的小商小贩们中间,却夹杂了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
这轿子极不起眼,守门的禁卫也只是照例询问:“车里是什么人?”
门口赶车的马夫朝着他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我家主人自西北而来,到京城探亲的。”
禁卫皱眉道:“西北?你把引路的文书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