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荀弈穿着常服,伏在桌上认真削竹片的模样重新映在他的脑海,却叫他忽然又想起了那盏被他“无意中”留在了顶楼小桌上的花灯。
他当时走得那样着急,只怕那盏花灯,恐怕也早已不知所踪了吧。
深吸一口气,傅宁踏入了院门。
同样精致美丽的院落,只是院内的池塘比起上次阴雨时的不清晰,看着更加清澈透亮;就连水中的游鱼,也仿佛比上次活跃些。
穿过院中小径,面前仍旧是宽大的屋檐与回廊,廊上铺着柔软的浅色毛毯。毛毯上放着一方小几,小几旁边坐着的人只着了月白色的广袖素衫,发上也未束冠,只一根发带将头发松松系在脑后,正低着头逗弄怀中的毛团。
他怀中的毛团却似不大乐意,躲不开他的手指又动弹不得,于是恶狠狠抓住这人的手掌,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嘶——!”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荀弈松开手中的小猫,看着已经来到面前的傅宁,朝着他扬了扬手:“你看,它咬我。”
平日里说一不二,甚至昨天才恶狠狠打了人的世子殿下,这会儿将手指伸到自己面前控诉小猫的“罪状”,即便是傅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在铺了毛毯的回廊上坐下,笑看着荀弈:“谁叫你招惹他。”
荀弈垂下眼睑,将手缩回自个儿身边,可怜兮兮地吹了吹:“我不过是摸它两下,它就要咬我,脾气也太大了。”
傅宁看着飞速蹿下回廊,却又蹲在水池边对池中游鱼“猫视眈眈”的小家伙,轻笑道:“你手里没有吸引它的东西,它自然不乐意和你玩;下一次你手里拿点儿小玩具小吃食,它肯定乐意缠着你。”
荀弈道:“我用这些东西吸引它,它和我玩,也是为了玩具,不是真正想理我呢。”
傅宁却轻轻摇了摇头:“道理不是这样的。”
他仍旧瞧着庭院里跃跃欲试的小猫,轻声道:“你若不是喜欢和它玩,怎么会准备小玩具小吃食?它如果真的被这些东西吸引,自然是会明白你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