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却微皱了眉头:“但平王的封号,不是平亲王吗?”既然要做例子给藩王看,那必然是要用藩王的儿子才更有震慑效果,用一个本就是皇族的亲王之子,能叫藩王们警醒多少?
老太傅淡淡道:“平王一脉,并不是太祖所出。”他看着傅宁,缓缓道出了一桩往事。
“最初的那位平王,只是太祖在乱世中救下的一名孩童。这孩童遭受过许多摧残,生死之间被太祖所救,从此便在心里将太祖当做了再生父亲。”
“太祖征战时,他一直跟随在侧,数十年间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在最后攻打前朝都城时不慎被俘,被敌军推到城头用来要挟太祖;太祖这么多年来,早也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正打算下令退兵救他,他却忽然挣开左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老太傅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但傅宁却仿佛能看到百年前双军对阵时,城墙上一跃而下的身影,以及灰暗地面上,那刺目的鲜红。
“后来呢?”傅宁下意识追问。
老太傅道:“他——这第一位平王,因为自幼吃过许多苦,所以一向善待军士。那一天,他的死激起了无数将士的愤怒,当天便将都城攻下,前朝覆灭。但他身死之处,是战况最激烈之处,后来太祖亲自找了许久,都未能找齐他的尸身。”
尸骨无存。
傅宁沉默良久,才道:“我读过许多史书,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些。”
老太傅道:“此事是太祖毕生之痛,故而后来修撰史书时,便下令不许说平王是捡来的,只说他是太祖所出,皇后抚育,算是在名份上,全了他的一份念想。”
傅宁道:“那如今的平王一脉,是他的后代?”
老太傅点点头:“他当年身死之时已经成亲,他的妻子已经即将临盆,听闻噩耗,生下一个孩子便撒手人寰,这孩子便被直接带到了宫中养大,姓氏也跟了国姓。如今过去百年,你们小孩子自然不清楚,但在许多藩王眼中,平王一脉和他们并不差多少。”
傅宁道:“但现任的平王和圣上几乎是一起长大,关系自亲如兄弟,所以圣上因为信任,才留了他的儿子在京中,好演戏给那些藩王看?”
这样一说,似乎也说得通;但傅宁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哪里仍旧透露着不对劲。
如果要做警示,圣上完全可以借一些小名头不动声色的打压一下剩余的藩王,毕竟他们独占封地,多少都做过一些蛮横之事;但通过留一个国姓亲王的亲子——而且留在京城里还这样另眼相待,真的能起到警示的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