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粟挺了挺身:“大理寺卿何在?”
慕容蛮真忙上前拱手回道:“臣在,臣等昨夜命人连夜审讯已拿得口供,纵狗伤人的小太监乃是钱太妃宫里的,此人常用文德殿腰牌出宫,经查实,郊外一处宅子专饲五六条大犬,以生肉投喂之,凶猛异常,后得一病犬放笼中相互撕咬,终使其中三只犬染上疯病,小子得钱太妃授意,本欲将此三狗皆放入宫中汤池埋伏,加害皇太后,其中一条疯病发作,死于非命,只好放两只隐匿宫中,伺机纵狗行凶。”
陈粟阴冷了脸,冷哼一声:“本王只道是有人偶然得了疯犬,临时起意害人,却不知心机如此深沉,蓄意已久!钱太妃之父乃是太尉大人旧部,兵马司钱师顺之女,此人倒是颇通牲畜之事。”
宇文怀道:“摄政王英明,只是这等龌龊之事可不敢随意捎带上微臣,就算是钱太妃殿里的,大不了就是妇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把戏,钱师顺为人恭谨勤勉,断不会参与其中,更何况……”
匡世奇一声咳嗽打断他:“宇文大人,你一句轻描淡写的‘争风吃醋’只怕是低估了此事的严重性,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意欲图谋大陈江山。如今后宫既无男主,何来争风吃醋之说。”
陈粟挥手示意大臣们不必再言:“证据确凿,钱太妃已认下此事,被禁足文德殿,只怕其后还有主谋,否则皇太后并不曾刻薄她,反而让她养尊处优,如今以下谋上,以怨报德,十恶不赦,必有人唆使。本王会请示过皇太后及太皇太后再行处置。左右是有宫规约束,臣下们但知道此事便可。”
陈粟等先发制人,好在没有发作起来。
璇玑殿元思见玉楼,摄政王躬身雕玉榻
回到府中,陈粟命人将自己那个玉榻抬出,王妃元思微微笑了笑,欠身问:“王爷今日终于舍得用这个玉榻了?”陈粟道:“外面风大,你如何起来了?鲜儿,去取王妃的狐裘来。”“现下是什么日子,哪里就到披狐裘的时候了?只是这玉榻虽是暖玉,却也只能放在暖阁间才能温暖,王爷却为何把它搬出来?你仔细腿上的伤。”
“我想将玉榻上雕刻点缀一番,也不枉这和田暖玉的稀罕。”陈粟拉着她手,若有所思,“后宫里这起子狠毒妇人,皇太后如今想泡一泡汤泉也不能够了,我是想在璇玑殿筑一处汤池,将华林苑的温泉水引过去,再将这玉榻置于汤池中,于她孕中疗养定是最好的。”
元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继而附和道:“王爷思虑周全,待我择日进宫陈与太后。只是这些匠人之事,王爷又何须事必躬亲,只在一旁督促就好。医师嘱咐过,不可过度劳累。”“你夫君我壮得跟牛犊一般,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匠人们不知轻重,怕作践了这宝贝。陈泰,去开库取东西。”陈泰接过单子:海陵郡黑珍珠一对、黄珍珠一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水晶石各一,金箔十张。陈粟略一思索,又改主意道:“金箔俗气,就不要了。”陈泰原是陈粟府里的家生子,因其父母忠心陵王府,故而赐了陈姓,陈粟待之如亲,陈泰也更忠贞不二。陈泰看着单子:“王爷,这些都是王爷积年珍藏的至宝,何以一朝全都要用上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将它们献与太后也不算辱没它们了。”
立冬以来南方连绵阴雨,民间烧炭不及,炭火司储备的碳也实在不多,各宫炭火不足,故而不得不将烧炭的日子往后推,各宫颇有微词,阴雨绵绵,妇人们又动弹不多,更显清冷。玉楼躺了两日,觉得伤口恢复很好,人也有精神了,不顾未儿和尹妈妈的劝阻,起来走动走动。忽而陈粟携王妃来觐见。夫妇二人请安毕,粟禀:“臣想着,太后娘娘为了汤泉一浴险些酿成大祸,如若哥哥子嗣有闪失,臣弟不知如何向哥哥和列祖列宗交代。为保皇嗣稳妥,特命人将汤泉的水引往璇玑殿,水流从底下走,一来能保温,而来不至于让人动手脚。汤泉乃是地下水,于孕中妇人大有裨益。”
玉楼忙道:“摄政王不可!现下宫里碳都烧不上了,若为了我再大兴土木,只怕要引起公愤,再招来祸事。”
陈粟道:“娘娘不必理会她们,如今宇文融安在北方有捷报传来,我大陈兴盛指日可待,此乃娘娘筹谋之功。一个小小汤泉,实在不必介怀。且这笔银钱不必从宫中官账上出,我王府里拨这点银钱还是有的。”
元思是第一次见玉楼,心中不自在,中原女子大多白皙,可这白玉楼不同别人的白,她的白如脂玉一般,晶莹剔透,五官美而不妖,华而不艳,她的美是带一点霸道,带着正气,令人心里不敢有邪念,想来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烟火难留住……陈粟见她神思飘忽,扯了扯她的衣角,元思忙应和:“王爷所言极是,娘娘千金之躯,何苦要思前想后,怀孕艰辛,就是普通人家里也是千尊万贵的。王府里还有一个玉榻,王爷积年的爱物,奈何王爷俗务缠身,实在享用不得。献给娘娘物尽其用便是它的福分了。”
陈粟挺了挺身:“大理寺卿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