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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不得已正要下手,元思大喊一声“王爷”,扑将上来。

“王妃快快让开,叫你来是让你看顾着他,可不要耽误了。”玉楼令她快快起身。可她哪里肯听,只顾扑在陈粟怀里,“王爷,你要不要丢我我们,你醒醒啊。”哭得肝肠寸断,继而看赵烈手中拿着刀,又怒不可遏:“王爷还没死呢,你要做什么?”

赵烈忙解释:“这是给王爷治病呢,王妃快快起来,不要耽搁了,王爷连续几日高热,路上又颠簸,不大好了!”

“你少哄我!”指着玉楼的鼻子,“你哄骗着他为你卖命,为你出生入死,如今死也要死在你的床榻上吗?我要带他回王府!”

玉楼命人拉开她:“本宫顾念着你夫妻情分,请你来守着他,不曾想你在这里撒泼,越来越疯癫无状了,谁说他要死了,你就这么看不得他活过来?”

“他不会死的对吗?”元思听玉楼这么说,登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快救救他,只要他没事,我就把他让给你,我成全你们!”说罢竟大哭起来。

赵烈颤抖着手,割去了一层腐肉,陈粟昏迷之中,已经被剧痛唤醒,挣扎不已,一抬眼看见玉楼:“我在做梦吗?玉楼?是你吗?”

玉楼拿出缝合针:“王爷,是我,你忍着点疼,片刻就好。”说罢一针针缝起来。玉楼平日里连个纽扣都不会缝,赶鸭子上架,加之手因为紧张而颤抖,像极了第一次做女红的闺阁女子,憋足的针脚,歪歪扭扭,总算缝完了。陈粟抓住她的手臂大喊一声:“白玉楼!”昏死过去。玉楼又从药箱里找出抗生素,给他注射了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胸前面目狰狞的伤口被缝合成这么丑陋的疤痕,他醒来一定会抗议吧,玉楼心里如释重负。

“娘娘,王爷真的无虞了吗?”赵烈看她一番笨手笨脚的操作,这哪里是治病,分明就是裁缝好么?

“大医有什么外敷的止血止痛的药物,只管用上,王妃你隔半个时辰给王爷擦洗四肢,降温除热,只盖一衾薄被,不出半夜,就能退热,性命无虞了。”玉楼也想让他们发挥些作用,以免凸显自己太能耐,反而招来幺蛾子。

元思看她眼里笃定,知道她素来是不打诳语的,静静坐在榻前,一边守着陈粟一边打量着玉楼。“这个女人临危不乱,忙而不慌,连御医院都没有法子的病她也敢下手,拿针在活人身上刺,这是什么手才能使得出来的劲。若是用在她的敌人身上,只怕她连剐皮的手段都能使出来。”元思的眼神,被玉楼收在眼底:“王妃是吓坏了?适才情势危急,不得不对王妃动粗,你说过,陈粟若是活过来,你就不跟我计较了,从此对我感恩戴德?”

元思惊呆了,自己刚才明明说……她这是有意给自己台阶下呢。遂感激涕零:“娘娘救王爷一命就是救我一命,如同再生父母,元思肝脑涂地,定当报答,王爷只要醒来,元思所说,一定做到。”

玉楼看她还不明白:“王妃以为本宫是什么人?你在这里守着吧,本宫要回内殿休息了。对了,赵大医,明日给本宫寻两个稳婆,两个女医官,要仔细的。”赵烈领命而去。

玉楼睡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觉,梦里梦到陈昌唤她:“玉楼,护好我的江山,护好我的孩儿。”自己正要上前迎他,他又消失不见。忽而又梦见陈粟:“皇嫂,不,玉楼,自打你进了陵王府,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不管你怀着谁的骨肉,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醒来已日上三竿,见元思一夜未眠,煞是憔悴:“王妃辛苦了,热可退了?”

元思见玉楼,忙跪下:“谢娘娘救命之恩!”

“这是做什么?未儿快扶起来。想来王爷已是退热了。但只退了热,恢复起来不过三两日的事,王爷身体健壮,这点伤不在话下。”却走上前看时,陈粟一双大眼直勾勾看着玉楼,玉楼只装作没看见,忙对元思说:“王妃唤王爷醒来吧,这样总睡着也不是法子。”

玉楼走开了去,任由他闭上眼,等元思去唤他时假意醒来。

“王爷,你总算没事了!”元思见他悠悠转醒,痛哭流涕,“灵雨和星言都担心父王,想念父王了。”

“本王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在娘娘的宫里?”他试着坐起来,心口传来一阵巨疼,又一头跌下去,却只一个绵软的香枕接着,隐隐一股桂花的香味,这是玉楼的软榻,白日里休憩的地方,这里散发着她发丝间的如幽兰一般的气息,他沉醉其间,她的白锦被丝滑如她的手拂过身体,令他再也不想醒来。你若是人间初雪,谁人爱日月韶光?

赵烈不得已正要下手,元思大喊一声“王爷”,扑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