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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笑道:“哪里就冷了?早已打过春了。”玉楼一下床,双腿却不由自主发软,陈粟忙抱起来她:“你久不下地走走,难免腿软,咱们先在椅子上坐一坐。我知道你如今心里恼恨我,我有耐心等到你回心转意。”

玉楼靠着他:“皇上,再让我见见宗儿。”温香软玉在怀,陈粟心一软,差点允了,又想起门客的话,觉得此刻哪怕她是虚情假意,自己也想留住这点温柔。

未儿看他两人柔情蜜意,却知道两人各怀心事,便奉了茶果放在两人身边,不再去打扰。

璇玑殿拾纸鸢、上巳节偿心愿

陈粟扶着玉楼在院子里略走走,不一会儿院子里落进来一盏纸鸢,陈粟见了,忙去捡起来哄玉楼:“看看这纸鸢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倒是一个好画手。”

玉楼看来确是颜色、线条俱佳,渲染得颇有章法,赞叹道:“约摸是哪个采女,闲来无事放放纸鸢。”

正说着,杨文扇追着一个女子进来:“郭采女!皇上和娘娘在里面,不可打扰。”陈粟问道:“何事喧哗?”杨文扇忙请罪:“皇上,此女称她的纸鸢落在了璇玑殿,非要进来去,老奴一个不留神,她,她就溜进来了。”郭采女却不惶恐:“您就是皇上?为何选我们入宫却不召见我们?”

杨文扇闻言大惊:“大胆,见到皇上娘娘不行礼,还敢犯上?”

玉楼见此女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并不慌乱,眼神中有几分挑衅,一双柳眉描的细长飞挑,一双桃花眼滴溜溜直转,鼻子小巧,唇红齿白,身材小巧玲珑,凹凸有致,想来在采女中也是拔尖的,想来是一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总是受到殊遇的才敢这样大胆。

陈粟充耳不闻,恼怒道:“朕传旨下去,晓喻后宫不得在璇玑殿周围喧哗,扰了皇后娘娘清净,你是谁家的采女?竟敢如此大胆擅闯?”

郭采女做出委屈状:“臣女是散骑侍郎郭茂之女郭芊芊。年十五。臣女自幼立志要入宫侍奉皇上。可是后宫传闻皇上只宠皇后娘娘一人,臣女一心想着天子龙颜,也想来瞻仰瞻仰娘娘的风采,恰巧纸鸢掉落璇玑殿,臣女冒死一进。”

陈粟道:“胡言乱语,你一心攀龙附凤,不管在位者谁,你只管侍奉,恬不知耻。此女拉去杖责三十,郭茂教女无方,着革去散骑侍郎之职,羁押待查。”

玉楼虽不喜欢此女,却也不过是好恶之分,三十杖下去,只怕要一命呜呼了,乃劝道:“皇上消消气,此女年幼不懂事,还望皇上饶过她。”

郭芊芊却仍旧不知死活:“皇上,臣女就是因为仰慕您啊。皇上您为了天下,为了大陈后继有人,也不应该独宠皇后娘娘啊。”

“你年幼时就知道朕要君临天下?你怎知我大陈后继无人?你将太子置于何处?”郭芊芊口无遮拦:“太子毕竟不是您亲生,皇后也是先帝之妻,她毕竟是侍奉过先帝于床榻的呀……”陈粟怒不可遏:“此女僭越犯上,出言不逊,杨文扇,还不拉出去打死,昭告后宫这些不知死活的,胆敢再闯璇玑殿者,一律杖杀。”陈粟恼怒,“玉楼,我知道你不喜她们喧闹,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胆大包天的了。”

玉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陈粟你疯了吗?你以为你这样杀伐无度我就会开心吗?你再也不是我初见的那个清雅公子,短短一年,你俨然成了一个暴君。杨文扇,带她去掖庭吧,就算是罚了。”

陈粟不置可否,挥了挥手,示意杨文扇去办,又来哄玉楼:“别动气,我也是为了你,我听你的就是了。三月初三上巳节是个好日子,不如那日把太子接进宫来。”玉楼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三月初三吗?”陈粟拿手刮她的鼻子:“自然是,你没听错。”她内心藏不住的雀跃,眼里像有了小星星:“我想见见宗儿,你这样分开我们母子,终究不是办法,他日太子成人,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母亲。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步也不离开你,一步也不踏出台城,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你,你大可放心才是。”

“你说的是真的?”陈粟问道,“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玉楼见他又问起,只好如实相告:“我大可以违心告诉你,我对你是何等情深,可是你哥哥尸骨未寒,我要何等薄情寡幸才能迫不及待地成为他弟弟的妻子?这样的人,你敢放在枕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