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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粟凑过来,见元思神色不对,问道:“贵妃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元思见他识破:“皇上,臣妾甚好,只是山上风大,迷了眼。”

“嗯,五月里,这风刚好,只是你不常出门,骤然见风也在所难免,以后多带着宗儿出来走走。”陈粟嘱咐道。

“臣妾知道了。”元思抱着宗儿退下。内外命妇聚在一起,难免家长里短,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说的最多的恐怕就是皇家这点艳闻了,不时地还拿眼瞟白玉楼。表面上的敬畏掩饰不住内心扭曲的嫉恨,这世间指摘女子的往往都是同类,莫名其妙的厌恶往往是满心的嫉妒,她们只知道恨她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知道她的才情与谋略,这世上有的是漂亮的女子,何以她可以令先皇和当今圣上以命相搏,拿江山来换?

“我家夫君如今也不用早起了,原来卯时到朝堂,如今卯时起身都不算晚。皇上啊,把上朝的时辰往后推了两个时辰。”屯骑校尉武幼齐的夫人黄秋爽说罢拿眼指了指玉楼。扬州别驾陈开的夫人谢敏是个实在人,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倒省去许多辛苦。”黄秋爽道:“咱们倒是省去许多辛苦,可今上却是在嫂嫂屋里累一夜。”说罢掩面嗤笑。谢敏劝她:“你胆大包天呢,如今人家是正经皇后娘娘,你断不可拿话编排,否则就是大不敬。” 黄秋爽道:“我才不怕呢,事情都作下了,还怕别人说?想来皇后娘娘定然千娇百媚,万种风情,你看这谒庙服一身皂色,愣让她穿出一身媚骨,哪个男人见了不得骨头都酥了?”谢敏只不说话,离了席,自去给元思和玉楼敬酒。

黄秋爽讨了个没趣,又去找别人拍打一会子闲话。闲话说累了,起身去出恭,忽然黄秋爽在□□喊起来:“救命啊,救命!”众人闻讯赶来,只见一只大鸟扑打在她身上,头上发髻抓扯得凌乱不堪,衣裳也被扯破几道口子,一副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疯婆子样,众人却顾不得看她的笑话,都惊呼:“快看啊,凤凰显灵了。”却看那巨大的灵鸟,七彩羽毛,头顶珠冠,像是孔雀,却又比孔雀巨大轻盈,色彩斑斓,却又红光闪烁,所到之处,一股异香、炽热,草木皆惊,山上百鸟竞相追逐,玉楼和陈粟赶来,甚是诧异,只见那灵鸟在空中盘旋数匝,高歌一声,往东南方向飞去,只留下发红的灰烬散落一地。

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皆跪拜祈福,又跪拜皇帝、皇后,是日,健康城里许多百姓听闻皇帝在凤凰台封礼祭天,皆山下围观,也有幸得见这凤凰显身的祥瑞之兆,于是万民称颂,江湖震惊。

凤凰台上诉衷肠,上玄月下解心结

武幼齐过来瞧见夫人的狼狈样,忙脱下罩衣为她遮掩,忍不住低声责备她:“你以为你适才说的那些话别人不知道么?举头三尺乃是神明,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皇上请了诸神临位,劝你谨言慎行,你偏不信,如今怎样?为何那灵鸟只来抓你?”黄秋爽早已吓得痴傻了,脸上几道血痕尤为恐怖:“夫君别说了,快待我回去祈求神明原谅我,再也不敢冒犯娘娘了。”

玉楼看她惊吓不轻,忙宽慰道:“武夫人定然身上有何宝物,否则那鸟儿只管找你来,御医来了,让他给你瞧瞧可有大碍。”

“谢娘娘慈悲,是臣妇自己该死。”说罢嘤嘤哭起来。

一个小医为她诊看后聊作包扎,只道并无大碍,众人才放心了。陈粟发话:“武爱卿且先行携夫人离开吧,如此祥瑞,乃是皇后母仪天下之德行修来,朕敬皇后一杯。”说罢举起杯对着玉楼,玉楼心中还在为刚才的景象震惊,陈粟这样一说,倒让她一时间手足无措。“皇后的心早去追那灵鸟了。”陈粟说得众人齐笑,玉楼回过神来,举起杯对陈粟道:“谢过皇上,臣妾在想此神鸟飞去时灰烬散落,乃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兆,大大的好意头,恭祝皇上四海升平、壮志得酬。”

陈粟对杯一饮而尽,此次封礼祭天,有此祥瑞龙颜大悦,更认定玉楼与他乃是命中注定佳偶天成。臣民原有不齿他夺嫂夺位者,见此百年不遇的祥瑞之兆,亦暗自叹服,深感他皇权授自天命,有诸神庇佑。

是夜,上弦月高挂,星河浩瀚,凤凰台灯火通明,太史局令章崇山主持拜谢诸神的仪典。陈粟携了玉楼又登上凤凰台,凭栏而望,五月如水的夜色,流淌在彼此的身上,陈粟拉起玉楼的手:“是何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玉楼挣脱他,只顾看那夜色阑珊,星河璀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陈粟凑过来,见元思神色不对,问道:“贵妃怎么了?眼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