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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私心里是嫉妒哥哥的。母亲把你当作亲生,甚至比亲生还要亲的。”

“孤王自然知道这些,你放心,孤王一定会对母亲尽孝,犹似妹妹亲自在身边。你大可放心。”

玉楼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盼他们速速离开的意思,毕竟玉楼和母亲太像,见的人越多,当年母亲偷天换日的把戏就会被拆穿。

“我自然放心,哥哥既表了心迹,我也没什么可挂念的了。将军回到这里我们便启程前去突厥。”

“突厥民风彪悍,历来纷争不断,你和将军若要去,我多派些高手前去护送。以保无虞。”

“谢过哥哥。我们此次乃是做使臣,并不是打仗。这几个人打仗自是不够的。伽罗怕带的人多了,反而令人生畏,使得双方剑拔弩张。”

“嗯,也对,就依你,我们大漠里晴天时视线极好,倘若你们有难,只需点起三对篝火齐燃,我们见了自然直到去营救。”

玉楼不知他们还有这样的本事,称赞道:“这是个好法子。谢过哥哥。”

突厥(1)

玉楼在这个原本至亲,但事实上不是十分亲密的家庭里俨然有些疏离的感觉,母亲对她的好,仿佛要一夜之间弥补这一生对她的亏欠,让她反而有些埋怨自己小心眼,从而反过来对她愧疚起来。那个兄长,知道自己冒用了别人的人生,倒还算厚道,也小心翼翼,唯恐走漏风声,对母亲还算恭敬。

玉楼了却一桩心愿,得知母亲安好也就没有牵挂了,她的那罗延终于回来了。一个早晨她在园中练功,平坚率部回到了楼兰,悄悄从后面抱起她,亲了又亲。

“你惯会这样吓我,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她像个四脚乱蹬的小兽,吓得不轻。看着他又黑瘦了一圈,玉楼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你一大早赶到了,必然赶了一夜的路,是不是?夜里走兽出没,你一点也不顾及。你或是又遇到狼群,我们娘俩该怎么办呢?真真长不大么?”

“我只是想你了,想着赶一夜的路,晨起就能见到你,就再也睡不着了。都护府的差事办完了,突厥那边我也递过国书,言大周使节不日抵达。所以,今晚休整一夜,明早就要出发了。你的身子可还好?”

玉楼巴不得他说要走:“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早已不想再打扰母亲了,毕竟我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看我壮得跟小牛犊子一样,没有问题的。”

鄯善太妃目送着自己的女儿远去,她万万想不到,这是这辈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女儿,人生总以为来日方长,可有的人说不定一分别就是永远。

玉楼频频回首,泪眼相望,她或许心里早已预知后会无期了,故而远远地,又下了马,望着母亲三叩首,谢她的骨肉生育之恩。

突厥此时在西域各国中乃是一霸,各个国家每年都要向它纳贡,甚至大周也不例外,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周为了笼络突厥,向它奉送了不少粮食布匹,名贵草药,黄金白银,他们其实是喜欢中原的粮食的,西域这片土地能种植的农作物十分有限,玉楼在到达突厥之前已经对他们的农业有了个大致的规划。随行带着的宝贵种子虽然不多,也足够开启他们新的农业模式。

西魏时期,突厥人打败了高车各部,并吞并了他们,突厥作为西域最强盛的国家异军突起,令魏帝不得不重视起来,不但年年纳贡,还将长乐公主远嫁,走上和亲之路。就算这样极尽笼络,突厥仍是对中原国家滋扰不断,对待突厥,中原国家不得不说是很窝囊了。

突厥土门可汗建立突厥汗国短短一年便死于非命,长乐公主不得不再次下嫁其子——科罗可汗,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种事情更屈辱的了。

玉楼一行赶到三弥山脚下的汗庭时,已经是十月的一个早上,初冬的时分这里已经十分寒冷,好在他们的蒙古包里面升起了火炉,一走进去温暖如春。

“贵客远道而来,不曾远迎,还请见谅。”科罗可汗学着中原人的礼节抱拳相迎。

平坚还礼:“可汗见外了,我等本是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可汗勿怪。”

科罗哈哈一笑:“将军的威名在我汗国早已远扬,科罗早就想一睹风采。”

平坚谦虚道:“可汗的勇毅果敢在西域各国乃至中原早已人尽皆知,在下也是早就盼着亲眼见到可汗,果然勇猛智慧,突厥汗国必然在可汗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

寒暄完毕,科罗邀请众人进汗庭开宴。他看了一眼跟在平坚身边扮作随从的玉楼,感慨道:“你们中原人果然个个细皮嫩肉,细致好看,不像我们这些沙漠草原里的莽夫,皮糙肉厚,五大三粗的。”

“说起来,我私心里是嫉妒哥哥的。母亲把你当作亲生,甚至比亲生还要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