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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眼下就不要想着如何救夫人了,要紧的是要保住汗庭其他人的性命,此疫凶险,倘若其他人也染上,那将是一场灾难啊!”长乐公主身边的大夫唯恐他不信,添油加醋地描述道:“当日中原一个州的性命,几乎悉数葬送在此疫上,只因没有及时将病人隔离开,导致很多人传染扩散,真是惨绝人寰!”

“那……那……为今之计,该当如何?”科罗纵使没见过,也听人提起过此病的凶险,药石无医。

“将这些中原人赶回去!不能让他们再留在这里了!”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

长乐公主忙为娘家人求情:“大汗,万万不可啊,他们离开这里只有思路一条,求求您看在我娘家人的份上,给他们些药物,他们一定没事的。”

科罗大怒:“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娘家人,他们将瘟疫带来汗庭,本汗本该严惩他们,如今将他们赶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来人,给他们些粮草和马匹,让他们速速离开。”

“可汗……”长乐公主还再继续着表演,趁着科罗掩面而出,她忙示意小南给夫人喝下了解药。

“可敦,我们此刻出去,夫人定要冻死的。”小南假意哭道。

科罗听闻也于心不忍,可和汗庭这么多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不能不舍下她。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长乐公主准备了很多一路上要用的,吃的,穿的,玉楼命小南告诉随从们,只拿用得着的,务必减轻行装。没想到这么顺利就逃出来了,可是逃出来以后呢?这样恶劣的天气,她又是这样的身子,

腊月的风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去,玉楼突然后悔起来,她为了一己安危,将这么多人的性命置于不顾,一行人出了汗庭,便迅速找了一处能遮蔽风雪的地洞,她拿出纸墨,对在场的人说道:“我适才考虑欠佳了,仓促间只顾着自己逃出生天,没有想过你们,此刻离汗庭还不愿,你们若是不想和我一同冒着生死逃回中原,我也不怪你们,我愿意给你们书信一封,写明我是为了逃出而佯装生病的,此事与你们无关,可汗生性不喜杀戮,且他希望中原人留下到明年春耕时分,教导他的百姓栽种之事,定然不会为难你们!”

“夫人休要多言,吾辈誓死追随将军和夫人,前方无论是刀山火海,兄弟们不会退缩一步!”

“是,夫人带我们走!我们绝不在此偷生!”

“带我们走!吾辈绝不苟且偷生!”

重逢

“好,都是我中原铁骨铮铮的汉子!好样的!放心,只要你们信得过我独孤伽罗,愿意随我去找那罗延将军,回到中原,你们就是将军的左膀右臂,生死兄弟!”玉楼豪气干云天,她有这个把握,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运气!

玉楼吃了解药,症状缓解了很多,可毕竟一场高热令她身体发虚,虽身体算硬朗,可冰天雪地,又是一场急病,终是不敌风雪肆虐,出了三弥山,便不得不歇下来,此处总算摆脱科罗的眼线,冬天的草原四下无人,一片白茫茫的,太阳落下后完全辨不清方向。

草原上鲜有遮风挡雪的地方,一行人寻了个土洼,把马匹挡在外围,又寻了些干草将马儿外面围起来,这样不至于一夜风雪,把马儿冻死了。

玉楼又反复发起了高热,逐渐陷入昏迷,小南急坏了,这样下去,一夜过后只怕她家夫人连路都不能走了。“将军去了哪里?为何还不回来找夫人呢?”

看夫人病重,大家都自发将她围在中间,尽量不让她暴露在风雪之中。

后半夜的时候,她似乎更严重了,迷迷糊糊说起了胡话,小南也已经冻得嘴唇发紫,说话也含混不清了,余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以为要在这个暴风雪的夜晚,客死他乡了。

第二日一早,玉楼缓缓醒来,只觉得身处一处温暖的房中,其中充斥着茉莉的香气,明明是冬天,为何会有茉莉的香气,“你醒了?”一个温润的声音,玉楼循着声音看去,一张好看到惨绝人寰的脸,微笑地看着她。

“我这是在哪里?”玉楼依稀记得昨晚还在草原垂死挣扎,怎么这会儿又仿佛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长安城了。

“这是我家。”这个温润公子哥不紧不徐地道。

“我怎么会在你家,你又是谁?”

这公子站了起来,他约摸三十岁上下,颀长的身躯,闲淡的步履,到了门边又折回来,在她的床头负手而立,太阳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玉楼的脸上,她逆着光看着他,粗放的轮廓,俊秀的五官,眉眼间有说不尽的故事。这让她想起来一个人。

“你叫什么?我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他的话太少,玉楼不得不再次问他。

“大汗,眼下就不要想着如何救夫人了,要紧的是要保住汗庭其他人的性命,此疫凶险,倘若其他人也染上,那将是一场灾难啊!”长乐公主身边的大夫唯恐他不信,添油加醋地描述道:“当日中原一个州的性命,几乎悉数葬送在此疫上,只因没有及时将病人隔离开,导致很多人传染扩散,真是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