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一顿,失笑,“哟,还记着呢?”
“记得,”穆临之半仰起头,后脑勺正好碰在闻衍的鼻尖,“记得,我能记一辈子。”
闻衍鼻尖让他的湿头发撩的发痒,他微微挪开位置,窘迫地说:“记得什么啊?记得我那时候是怎么欺负你的?”
“你没欺负我,”穆临之垂下眼眸,搭着唇角,“哥,你不能这么说。”
闻衍:“嗯?”
“你对我很好。”
那时候的事,穆临之确实能记一辈子。
那一年,穆临之不过七岁,刚坐在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还没适应新的环境,就突遭厄运变故,他亲眼目睹母亲的死状,又被告之父亲疑似杀人凶手。他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坐在派出所的大厅里,不吃不喝不睡不哭也不闹,像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好看但不亲近。
派出所不是托儿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们没有功夫安慰一个心灵受创的孩子。有几个刚入行的年轻人,嘴上没把门,拿着棒棒糖哄了几次无果后,就会在背后窃窃私语:“这孩子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出问题了?”
闻裕民抡着文件夹给着嘴碎的脑袋来了一下,“我看你脑子有问题!没活干了?赶紧滚!”
小年轻看见资深大佬,溜得屁滚尿流。
闻裕民遇过很多事,见过很多人,但一个小孩遭遇这种事情,他还是鲜少目睹的。所以闻裕民心疼穆临之,几乎加满了对自己儿子少见的疼爱,全哄给了穆临之三天。
三天后,年小无助的穆临之体力和精力集体决堤,他撑得摇摇欲坠。
这时,闻裕民递来一块面包,他蹲下身与穆临之平视,不带着任何怜悯和同情,拉家常似的说:“我家那个祖宗儿子刚打电话说在家等我回去吃饭,我看面包不顶饱,派出所的饭菜你闻了三天估计也不和你口味。怎么样,要么你跟我回家吃顿饭,明天我再给你送回来。”
穆临之当时确实是因为那顿饭才跟闻裕民回去的,他太饿了。
来到弄堂,推开铁门,随着闻裕民的一声爆喝,穆临之抬头,看见了正在掏鸟窝的闻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