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婆子赶紧说不用不用,快走几步去开门。
关鹤谣点头致谢,便带着小丫头掬月向南边河岸走去。
借着极熹微的晨光,乔婆子眯缝着眼去瞧关鹤谣的背影。
关鹤谣穿着一套水青色窄袖短衣和长裙,外罩一件黛绿色的长褙子。通身没有花纹,没有刺绣,就是棉布裁成的普通样式,这衣服,怕是府里的大丫鬟都看不上。
偏偏她穿着就好看,衬得肤白唇朱,身姿窈窕,画里的人物似的。
乔婆子真心觉得可惜,啧啧摇头感叹:“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居然去摆地摊卖炊饼片儿……”
在这安稳守夜也挺好的,她闭上眼又缩回墙角。
清晨万籁寂静,这一句感叹到底还是幽幽飘到主仆二人耳边。
掬月偷瞥一眼关鹤谣,刚想安慰,却被对方抢了话茬。
“摆摊怎么了?摆摊怎么了!”关鹤谣气得换了副面孔,语气极其愤概,“摆摊摆得好,炫富炫到老!”
她就喜欢摆摊!
摆摊,那可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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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昼夜川流不息的秦淮河一般,这座城市也仿佛从未真正入眠。
三更夜市刚尽,五更早市又开张。不论风雨寒暑,必是白昼通夜。
走了近两刻钟,直至晨曦渐露,主仆两人可算到了庆丰街。
庆丰街靠近秦淮河东边的武定桥,向来是最热闹的早市之一。
关鹤谣和掬月已算是来得最晚的一批了。
市肆间早已熙熙攘攘,沿街店铺点着灯笼开张,生肉、米粮作坊备齐货物正在装车,摊贩则忙着清街摆摊。
耳边是贩夫走卒口音各异的吆呼声,是牲口禽鸟的叫声,是辘辘的车轮声。
鼻尖有汤药铺子飘来的药香,有炊饼蒸屉的袅袅热气,有秦淮河商船刚运来的鱼虾鲜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