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浺看看讼状,上写明还有一个证人正等待传召。

然而何需再起波澜?他不欲继续纠缠,只将惊堂木一拍,说教起来。

那些什么“父为子纲”“孝为百善之首”让关鹤谣越听心越凉,越听心越惊,直到盛浺沉声宣布着判罚。

“钱得财,为父者训诫子女无可厚非,但勿要过分挞罚,平白损其躯体。着你罚银五贯充入府库,带着儿子回家去罢。”

关鹤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罚了五贯钱……五贯钱!

那只是她卖一个食谱的价格!

“哎呦这小郎君回去可要惨了。”

“嘘——别瞎说,盛大人判得对,哪有儿子告老爹的?”

“你看那孩子身上确实很多伤啊……”

“人家家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周围人的嗡嗡絮语万分清晰,数丈外传来的盛浺声音则有些模糊。

可那模糊的声音却像是尖刀一般锋利,一下又一下直戳关鹤谣心口。

“人伦之大,父子为先。钱得财,胡和儿,你二人既有缘结为继父子,便该——”

平稳的嗓音中毫无感情,仿佛能让时间的流逝都变慢,能让周围的景物都变得苍白。

如同一个慢放动作般清清楚楚,关鹤谣看到佝偻着背的少年回头望向她,泪眼中的惊惧、无措和绝望如浓重的墨汁,正一点点晕开,遮住本有的光芒。

如同有人在她天灵盖上撞钟,脑子嗡的一声。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关鹤谣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就算二人确为父子,可胡和儿非天子之民也?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

盛浺眉心一凛,“何人喧哗?”

未等关鹤谣来个帅气的越众而出,周围人已经以她为圆心光速弹射出去,留她孤零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