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鹤谣心一沉,“出什么事了?”

午夜惊变,掬月也已经被吵醒。她睡意全无,飞快反应过来,“我去院子里看着。”披上衣服就出去了。

“五哥。”关鹤谣的心七上八下,她把人拽到床边坐下,轻声问:“是殿下出事了?”

跳动的烛光映得萧屹的脸骤明骤暗,他的额头不知是被汗水还是夜露浸湿,摸上去冰凉一片。

“殿下无事。”他缓缓摇头,“只是若是可能,我们都宁愿出事的是自己。”

关鹤谣又想埋怨他何必说这么吓人的话,又心脏猛缩,鲜明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满室寂静之中,萧屹沉沉闭上眼,藏起巨大的悲切和黯然。

“阿鸢,黄河决堤了。”

灯花一爆,应着关鹤谣一声哀叫。

“天啊……”她捧住痉挛的心脏,“何处决堤?是否严重?”

“在洙州商胡埽决口,向北直奔大名府,已经殃及河北东、西两路二十几个郡县。”

“又是洙州?!”她难以置信。

十几年前黄河便在洙州决口一次,溺死百姓、兵卒无数,坏田逾十万顷,几乎将大半个河北冲废。如今艰难的重建刚有眉目,一夕之间又化为乌有。

“这、这!”她红着眼眶长叹一声,哀民生之多艰,“何时的事情,我没听到风声。”

“决口是在三日前,宫里也是今夜刚得的消息。”

如此讽刺,立夏之日所有人都在敬奉火神,却没想到水神突然发了脾气。祝融之祸,可能烧尽一间屋子、一个村落,乃至一座城市,却也赶不上滔天的黄河水一泻千里,咆哮着将所行经处都化作自己的河床。

信鸽轻灵的羽翼沾染了水汽,带来了最沉重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