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恳求道:“只能请您允许我探决口处河底,如此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施行新法。”

“不行,太危险了。”关潜声音紧绷。

“我又不是没探过河底。”

“那能一样吗?!”

什么河能比得上黄河?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曾亲治过黄河水患,初至此处时仍是被咆哮的巨涛震得头皮发麻。

决口处的水流更是汹涌如万马冲腾而来,连带着河底的暗礁,稍不留神就让人粉身碎骨。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关潜起身往外冲,“就不信我磕不过那几头蠢驴!”

“义父!”萧屹拦住他,顺势跪下,“灾情日益严峻,夏月里雨水又多,若是再赶上暴雨,就真的难以回天了!况且官家还特意命我亲探水情——”

他一提这事,关潜面色更是黑成了河中的淤泥。

然而转瞬之间,他身上怒气尽消,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声音也忽然轻了下来。

“你们说,他怎么就不换一家人祸害呢?”

姐姐去世还未满百日,而他的这位姐夫丝毫没有顾及他正经历丧姐之痛,没有顾及家中老母幼侄正需要他照顾,一朝下旨,将他派来河北治水。

秦淮河的水,从未像离家的那个秋天一般冰凉刺骨。

说到底,那个秋天,离他而去的,又何尝只有长姐一人?

“松澜,你也不用拿那一位来压我。说到底,是你自己心意已决。”关策神色凝重,“如此急进以致于莽撞,这可不像你,是否有什么为父不知道的隐情?”

萧屹几乎是不自觉地捏了捏腰间荷包,多日水汽侵染,松子琥珀糖早黏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