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伏,食肆中免费送的酸梅汤、薄荷山楂茶之类消暑的饮子还是很受欢迎的。

只可惜这些在井里镇过的饮子只能算“凉”,不能算“冰”。

冰太贵了,而且根本买不到。

城里专门的大冰窖早就被权豪势要预定了,开窖之日就纷纷来人把冰拉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边角料则入了有门路的小商小贩手里。

关鹤谣之前想到买冰困难,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困难。现在只觉那时的自己天真,这样的金贵物哪里是想要的时候,掏出一点钱就能买到的?

而且也不是“一点钱”。

自打知道冰价之后,她那“改建出个小冰窖”的雄伟计划也中道崩殂。

现在别说自己的冰窖了,偶尔想吃口冰的还要看运气。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门外正路过一位卖冰饮子的——

他手中招呼生意的冰盏磕出有节奏的花点儿声,清脆击入关鹤谣脑海,让她一个回神儿出门拦住了人。

走卖的货郎货品自然不甚丰富,他只卖荔枝膏水和甘蔗汁。

就像老婆饼里没老婆,荔枝膏水里也没荔枝,主要是以乌梅和一些香料模拟荔枝香气而已,还不如那甘蔗汁实在,关鹤谣就要了一瓶甘蔗汁。

“青皮蔗可甜哩,榨汁最好不过。”

青皮蔗六月就有,不仅比紫皮的更早成熟,还更甜,可惜纤维更硬,确实适合榨汁。

因此这货郎的说辞也不算自卖自夸。他把澄澈的甘蔗汁打到关鹤谣拿的敞口瓶里,又用冰铲从木制冰鉴里刨了些碎冰。然后以食堂大妈一般娴熟的手法抖进瓶里,最后用对待刚降生的大儿子一般妥帖的手法给冰鉴盖上小被子,收了钱挑起扁担离开。

一瓶甘蔗汁,就因为加了那半铲子冰,要价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