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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送宋敬去北境是臣的投名状。”

“他去了又如何,宋哲手中握着半块虎符,府中又有高祖亲赐匾额傍身,他说的对,朕轻易动不了他,上次招你而来出的计谋是不错,让宋敬与你换了,他去北境,你留下,宋哲为了儿子安危,定会动用虎符多派驻军队护他,如此,他镇守长庭便比你有用多了,也让世邦少了些后顾之忧,可有利必有弊,朕能让宋敬去,宋哲就能想办法逼朕让他回来,朝中谁人不知,朕一无母家扶持,二与诸多前朝老臣有罅隙,三不愿娶贵族之女,这些年借着武科举,是陆陆续续提了好些年轻人上来,可到底根基孱弱,如何与之硬抗。”明德帝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心中困境说了出来,自从登基之后除了挚友刘世邦之外,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些。

明德帝还是皇子时便与其他皇子不同,他从不觊觎皇位,一生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他母亲不过是商贾之女,自己非嫡非长,顺顺利利长到十六岁,和各个皇子兄弟相处融洽,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十六岁却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让他疼的厉害,痛失母亲,这才不择手段的登上这个位置。

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其他的皇子运气差,就在他下定决心定要当皇帝那年,几个皇子突发急症,接连在一月内去了,剩下个和他年纪相仿母家无势的四皇子,两人斗了两年,终于还是自己心狠些,赢了。

原以为坐上这个位置便可以实现心中抱负,可以为母雪耻。

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发现,先皇留给他的是怎样一个孱弱的王朝。

老臣和贵族大权在握,各种根系磅礴复杂,就算他以皇权压制,扩充军事,征收徭役,摆明了要和境外两国开战,那些老臣也只是负手一旁,作壁上观。

他们就等着自己这个皇帝错了,走不下去了,向他们求饶,遵从他们不改革,不扩张的伪和表象。

用女人和亲换取无战事的和平表象。

一群懦弱的腐朽之人。

“陛下,我们为何要与之硬抗,”宋催轻笑:“陛下行事光明磊落,重情重义重理,可他们却未必。”

明德帝低头与他长久对视。

“陛下这些年的每个决定看似如暴虐不计民生,可每个决定之后无不是陛下千思万虑的结果,他们只知眼前的苟且,却不知,”宋催神色无比认真:“大昌若不挺起脊梁,终有一日会被长庭蜀海当成盘中肥肉,伺而刮之。”

明德帝眼中陡然一亮,他伸手反握住宋催的手臂,仿佛寻到了知己一般,激动的开口:“宋卿懂朕。”

“陛下,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剑,愿为陛下身前长盾。”宋催双膝跪地:“臣在京都一无所有,与宋太尉也撕破脸皮,臣日后一切皆有陛下所赐,臣之性命,只为陛下所留。”说罢宋催从袖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此笛乃长庭秘物,笛声三短一长便可唤醒京都之中安插的长庭奸细。”

明德帝伸手将宋催手中短笛拿在眼前看了一会,复又将之放回宋催的手上,他站起来亲自将宋催扶起来。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眼宋催,忽然笑了:“当年那个五岁孩童如今长这么大了,朕还记得你当年面黄肌瘦的,像个小可怜,瞧瞧,如今都比朕还高了。”

宋催听完明德帝的话,调皮一笑:“臣在闽淄每天都吃许多饭,每天就想着要长得高壮,等再见到陛下,便能护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