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页

周煊望着手里这好几道折子,开口问身边的宋催:“这一桩桩一件件详尽无比,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能查到的,你到底……暗中筹备了多久?”

“很久,”宋催淡淡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臣就想着要让宋家为臣惨死的母亲陪葬。”

周煊听完笑了,提笔慢慢批阅起来:“朕早该知晓,你是一个不达目标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你与宋哲有仇,他恰好也挡了朕的路,那便动手吧。”

宋家嫡子谋逆,又翻出接连几桩案子,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宋家满门被下了大狱,周煊又派了督查军前去长庭边境缉拿宋敬,只可惜宋敬下落不明。

朝廷上风云变幻,不过半月,宋家高楼便塌了,那些曾经仗着身后有开国元老之后宋太尉撑腰的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不听皇上的话。

自然,有怕死的,亦有 敢冒死谏言的。

御史刘稳就是其一,当听到宋家男丁流放千里,女子充为官妓的判决之后,刘稳当朝道:“陛下!宋太尉一家忠君为国,几十年兢兢业业,满朝皆知!陛下怎可因为宋敬几封书信便草草定论!臣听闻那证据是禁军统领宋催呈上,陛下,宋催入朝不过半年,又为宋家除族之人!此人的话万万不能信!还望陛下彻查此事,不能冤枉了宋太尉一家!不能寒了忠良的心啊!对宋太尉一家的判决有失公允!还望陛下明察秋毫,重审此案!”

刘稳说的情真意切,龙椅上的周煊隔着帝冕看他眼中的难过,有了几分动摇。更何况他说完,文武两列出来了七八个大臣求情,求周煊重审宋哲一案。

周煊以前从未想过一朝能扳倒宋哲,因为他知道宋家不可能对大昌不忠,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十年了还让宋哲和一众老臣搅和的头脑发胀。

“御史大人,”宋催声音响起,他漫不经心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质疑陛下,质疑下官不成?”

“哼!”刘稳瞧见他说话,怒目而视:“宋催,你用的什么手段你自己知道!宋太尉一家乃大大的忠臣,这么多年为了大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落得如此下场,通敌叛国?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折子是你递的,证据是你送上去的,说不好就是你诬陷忠良?”

“刘大人口口声声说下官诬陷,便拿出证据来?”说着宋催抬眼看着龙椅上的周煊,慢慢开口道:“再有,刘大人有些话或许是对的,宋敬未通敌叛国之前,宋太尉确实是忠臣也不一定,但有一点,下官一定确认,那便是————宋家忠的,一定是大昌,却未必是陛下,而下官心中,只有陛下一人。”

这番话,是说给周煊听的。

周煊心中刚刚升起的犹豫被压了下去,他低头浅笑。

宋催这个混小子,什么叫只有陛下一人……好好的忠君之言听在周煊耳朵里,没来由的带了些暧昧。

宋催将这抹笑意捕捉到,他话锋一转,望着刘稳:“陛下一言九鼎,大理寺判决已出,刘大人还不服气,又拿不出证据,处处和陛下作对,当着百官说陛下此举如何如何不妥,怎么,刘大人是在教陛下如何做事?还是觉得陛下脾气太好,任你们拿捏?难道非得陛下事事都听你的,听你们的,”宋催指了指那站出来的七八个人:“你们才觉得陛下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