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微滞,淡淡的墨渍在画面洇染开,封璘不动声色:“沧浪知我。”

“只是要引蛇出洞,动静自然越大越好。笔。”他自然地向封璘摊开手,耳提面命的样子当真像极了先生训话。

封璘的眼神一瞬里起了变化,似有眷恋又似隐忧,静默片刻,双手托着递过那支紫毫小管。

沧浪大笔一挥,在数额上略作改动,须臾露齿一笑:“我倒想瞧瞧,谢愔背后的人知道他这般阳奉阴违,还稀不稀得再冒险捞他。”

后来迟笑愚去时偷摸瞧了一眼:好家伙,下手也忒狠了。把差价抬这么高,幕后主使漫说救人,怕是掐死谢愔的心都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先生的这招离间计使得恰如其分,惟有内部失偕,这条存在数年的贪污链才能彻底被撼动。

高,实在是高!

蒙迟副将盛赞的高人本人,此刻浑无崖岸自高的觉悟。

“杨大智近来伤势如何?”沧浪斜身趴在案沿,单手支颐问。

封璘回答:“尚未好全。”

“你胡扯,”沧浪不豫,直起身说:“又不是王八蜕壳,用得这么久!”

封璘八风不动,继续在纸上描画什么,“先生,谨言慎行。”

沧浪软下声:“我只是想当面谢他救命之恩。”

“不必,”封璘终于搁了笔,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先生为我内宅人,要谢也是本王亲自去谢。”

这家伙软硬不吃的样子惹恼了沧浪,他随手抄起本书砸过去,不出所料地被半道截住,转眼身子一轻,案上文牍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