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万山放声大笑:“不到林间水下,怎寻顷弟影踪。走,一道去掌掌眼。”

因着秋、晓二人的才情与名声,松江书院的规制虽难比官学,欲拜入山门的权宦子弟仍有如过江之鲫。今日恰逢一年一次的择人大典,山门之下结驷连骑,绫罗的贵气甚而盖过了山峦蓊郁。

秋、晓二人并肩而至,仿佛清风徐来,一扫满眼的熙攘俗尘。那些寒暄攀附之流皆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叹一声。

“当真璧人。”

竹林间随风飘来一阵哄笑声,分外轻狂、分外刺耳。

“挣啊,挣不开可就要被拖死了”

“说你呢,再使点劲,没吃饱饭是怎地?!”

秋千顷偏头看了看,同晓万山贴耳道:“浙江道御史刘蟾的儿子,是个刺头儿。”

晓万山眉眼沉郁,唇齿间攥着无尽的沉默。

秋千顷明白兄长的难为,浙江道御史直管一方风纪,别看眼下书院在各路权贵的追捧下如烈火油烹,真等刘御史一纸弹劾递上去,再鼎盛的焰苗都得偃旗息鼓。

他把箭袋往身后一甩,“我去看看。”

晓万山握住他:“你与刘蟾同朝为官,不可为这等小事惹是非上身,为兄能应付。”

一把日头揉碎在槐叶间,像流金,缀得秋千顷眉眼熠熠,他笑:“兄长放心,我是去讲理的,以大欺小这种事,也不当在人前做。”

刘蟾之子取名为韬,被家里当眼珠似的娇惯着养大,目无尊卑更无怜悯。入学前几日,他从一胡商手里买下一个小奚奴,名为洒扫伴读,实际上就是拿来解闷的玩物。